就这样,高考在炎热的夏天悄然结束。
隔天一早,萧澈去找隔壁的阳光。来开门的是阳光的妈妈:“阿姨,阳光在家吗?”
“她啊,听说有个同学生日,她去参加聚会了,你没去吗?”她奇怪的问萧澈。
“恩,那我再来找她吧。”萧澈淡淡的说道。
“你爸最近情况怎么样了?”她妈担忧的问着。
“最近情况好些了。”萧澈答
最近自己家的孩子有些奇怪,已经好久没念起萧澈了,她一直以为是隔壁家出现了一些事情,所以没去烦他。可今天是怎么了,也许是小孩行径,两人闹了一点小脾气吧。她妈摇摇头想到。
之后的几天,萧澈都没空再去找阳光,因为在这几天里,医院下了一次病危通知书,叫家属签字。他妈颤抖着手,迟迟下不去手。护士像是早已见惯这种生死,不耐烦的说道:“快点,里面还等着这些签字开始动手术呢。如果错过了时间,责任你们自己担当啊。”
听完这话,一直站在旁边沉默的萧澈平静的从母亲中拿过笔,在白纸上签下名字。护士一看名字已经签好,不带一丝留恋,也没留下任何的安慰,转身进入抢救室。
一看护士离去,他母亲像是支撑不住一样,整个人倒向表面平静的萧澈身上。令没准备的他踉跄后退了几步。
偌大的走廊上,只有他母亲在他肩膀上嚎啕大哭的声音。他自始至终都平静的站着,平静的脸上没有表露任何的表情,像是没看到肩膀耸动的母亲一般。可谁也没发现他始终颤抖的双手和微微发软的双腿。
萧澈再次听见阳光的消息,距离去找她已经过了半个月。正值高考成绩公布的第三天,到填志愿时,考虑到自己的母亲,他决定还是留在本市区。他想找她了解一下她的志愿。于是,他再次敲响隔壁的大门。这次,依然是阿姨开的门。
“萧澈啊,你来了?正想找你呢,来,快进来。”阿姨一脸焦急的拉着萧澈进入屋内。
萧澈心中一紧,赶忙问道:“怎么了,阿姨?”
“唉,本来你家这么多事情不想麻烦你,只是,唉,你知道阳光的志愿报到哪儿去了吗?”阿姨焦虑不安的问道。
“不知道”他的表情一变,低落的说道。
“唉,今天她只留了一封信,人就不见了。上面只说着她要去学校报到了,因为是提前批次,现在要去军训。问题是我和她爸都不知道她报哪里的学校了呀。前一段时间,她和我们提起过要去外地上大学。就一个女儿却还到那么遥远的城市,我们当然不同意,当时的她也只是沉默。我们以为她就此放弃了这个想法,可哪想,现在连人都不见了。看来,她好像是没放弃。你平时和她最亲近,做默契,她没和你说过志愿的事情吗?”阿姨疑惑的问着。
“没有,我们闹别扭了,所以……”萧澈低垂眼睛,黯淡的说道。
“那你们平时的朋友能不能联系下?看看有没有消息。”阿姨赶忙说道。
“阿姨,你别急,我去联系下看看。”萧澈安抚阿姨道。
说完,他立即跑去联系她的好友。
他去联系了她平时最好的朋友杨琳,没想到她听见这个消息后,一脸吃惊的说道:“不知道,不可能的啊,我问过她高考志愿要填哪里,她说要去一个很偏远的小城市,我还以为她开玩笑呢。毕竟你还在这里呢,她怎么可能离你这么远呢。我们也就没放在心上,没想到她说真的。我还以为你们只是吵了一架呢,过后就会和好,没想到你这个木头竟然能够惹的她离你这么远。”
“她,说过要去a市?”他迟疑着,问道。
“对啊,就在填志愿的前夕。我们在纠结怎么填志愿,恰巧她路过,我们其中的一人嘴快的问道她要去哪?她还提及要去a市呢,我们都以为她是开玩笑的,还打趣到:她怎么舍得离开你这么远,肯定要在距离你最近的地方啊。到时候看着你的志愿来填就好了。她只是笑笑,并没有回答就走了。”
他挂了电话,可以确定,她是真的悄悄离开了,没有和任何一人提起,包括自己。
在过了漫长的几个小时后,他听见阿姨那边传来的消息,阳光打电话回家了。他激动的站起身,跑到隔壁进门,却发现她早已挂了电话。他小心的问着阿姨:“阿姨,阳光她…”
“小撤啊,让你担心了,她来电话说已经去报到了,今天下午刚到的a市,明天再去学校报到。她爸已经狠狠的骂了她一顿,她呀,脾气也倔。叫她回来也不听,算了,让她在外面吃点苦也是好的。平时你太宠着她了。”
“恩,那她还有没有说些其他的?”他低头,低落的问道。
“没呢,时间很迟了,她说等她安定下来再来电话。唉,小澈,慢慢来,等过一段时间她气消了就没事了,估计现在和你还呕着气呢。”阿姨安抚的拍拍他的肩说道。
失落的萧澈回到家,颓废的坐在沙发上,用手挡住本乌黑明亮的双眸,嘴角露出苦涩的笑容,等她气消……
他了解她,她并不是生气,她是对他失望了。那天自己的口不择言,还是伤害到她了。
没时间给他多想,噩耗接踵而至,他的父亲最终还是拼不过命运,走了。在他弥留之际,用他那早已不再明亮的双眸看着萧澈,轻声喃喃道:对不起。
他的母亲哭倒在父亲的病床前,握着父亲的手,整个人微微的在颤抖,仿佛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明明几个月前还是生龙活虎的一个人。她不懂这声对不起的含义,可他却懂。
在最后一刻,萧澈想,他的父亲最后有没有留下一点遗憾,或是,感到一丝丝的后悔。这些都随着他的逝世不得而知。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守在母亲的面前,对于父亲的离去,给了母亲很大的打击。他不敢有任何的松懈,时刻陪伴在母亲身边。正是这样,他也没有立刻去找阳光,和她说声对不起,化解两人之间的矛盾。
而后的两个月里,他陆陆续续听见阿姨提及阳光,说她在那边已经安顿好,要准备着军训。可每次来电话,她也只是说着她那边的风土人情,好让父母放心,却一句也不曾提及他、问过他。好似这个人在她生命中消失了一般。
那次,他到阿姨家,恰巧她来电话,他不由自主的站到电话旁,听见她有气无力的声音说着她生病了,却没人照顾,她好想父母。
声音中还带着一些哭腔。担心她的病情,想象着她有气无力躺在病床上,身边连个照顾的人也没有,惨白着脸在打电话。他的心揪着,好似有人在挠他的心窝一般,有着微微的痛楚,却无可奈何。
好几次,他都有接下通话键的冲动,对着话筒大声的说回来吧,回来我们在一起。
他不是没想过自己先打电话过去问问她:你想父母,那有那么一点点想过我吗?
可他不能,他没资格说这句话,是他逼得她远离这个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城市,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开始一段不熟悉的生活。。
也不敢,如果,如果她挂了电话,就没有任何欺骗自己的理由。会让他彻底明白,这段感情已经结束。他要退出她的生命旅程。
其实感情里,最伤人的不是你的话语,而是发生矛盾时,双方都各自逃避的态度,以及日积月累没有你的岁月。
将这些点点滴滴的岁月拼凑起来,便是一个我从不知道的你。
时光在不经意之间度过了这么多的春夏秋冬。而他们之间的联系,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早已找不回当初自己控制的方向。
“走吧”他母亲冷静的话语打断了他乱飞的思绪。
他们转身,缓步离开。原来,已经过去五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