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半个多小时,林向森手里拿到了修改过的文件。他一边往板车搭起的平台上走,一边想:难道,省委的文件也这么不严肃吗?刚刚下发了的文件,又收回去修改?就算在企业里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这算事故吗?
当林向森把战北方集团永不参与改制的文件宣读后,大家相信了。因为,他们看到,领导真的怕了,这一定是真的了。于是,集结在一起的人开始了松动。林向森紧张的心,也开始一点点的放松下来。
林向森继续说到:“同志们,我们已经把省委的文件,张贴在各个大门口了。请相信省委省政府。”
这时,大门口封住门的人也开始散去了。刑警队长坐着警车一边鸣着笛,一边喊着话,向厂区内驶去,路上的行人也纷纷把路面让开了,显示出了一天中少有的平和。救护车紧随着前面开路的警车,也向厂区内驶去。
仅仅这一会儿功夫,大院里的人就走的差不多了。没有人再去观看崔立国,也没有人再对崔立国这样的一个人物感兴趣,因为,无论是死是活,他的历史彻底的翻页了。
几名便衣警察怕在这混乱中,再发生什么意外,就站成了一个圈,把崔立国给保护了起来。很快,警车和救护车就赶了过来。医生初步的检查了一下,说:“还有心跳和呼吸,但是很弱。”
于是,崔立国被简单急救了一下,就送往了市中心医院。
崔立国的爱人,那个门市早就不干了。现在崔立国一年的收入都在五百万以上,那三十万二十万的收入,早已不放在她的眼里。崔立国本想让她也来龙山市,可孩子正在上中学,关键的时期,实在是离不开人。
现在,除了照顾孩子之外,她就经常的去做美容。她要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让自己的生活更精致一点。这样,也能配得上崔立国这样一位老总的身份。她要抓紧这个男人,否则,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真要是到了那一天,一切就都晚了。
今天上午在美容院里,她就心慌的不行。傍近中中午的时候,她就接到了战北方集团一个要好的朋友的电话,知道崔立国那边出事了。于是,她马上给崔立国打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就知道事情不好,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他又给战必成打了电话,战必成没有隐瞒她,把实际情况告诉了她。
于是,崔立国的爱人带着司机马不停蹄的向这里赶来。虽然,他一分钟也没有停,可到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七点了。战必成和柳如雪在市宾馆的门口接的她。
战必成把她介绍给了金书记,金书记说:“省委的文件已经下来了,马上就能给他救出来,应该半小时左右就能送到医院,一会儿,我们一起去医院吧!”
纪强书记和国辉省长在崔立国的爱人没到之前,就已经离开了龙山市,既然,问题已经解决了,他们也没有必要再待在这里。于是,返程回了春山市。
崔立国的爱人在宾馆仅仅是待了能有几分钟的时间,就再也待不下去了。她和战必成说:“不行,我要去现场看一看。”
金书记抢过来说:“不行,你去了很危险,我们要对你们的安全负责。”
崔立国的爱人说:“可谁能对崔立国的安全负责啊!既然,警察进不去,那我进去。告诉他们,我是崔立国的爱人,他们连我一起打死算了。”
战必成说:“嫂子,这个时候,不要说这样的气话了。”
崔立国的爱人说:“不行,我一定要过去。”
金书记看拦不住崔立国的爱人,就说:“好,我安排警车护送你过去。”
等警车临走时,金书记和负责的警察小声说:“在市里绕一下,慢一点过去。”
警察领会了他的意思,点了一下头走了。
可当崔立国的爱人刚走出去几分钟的时间,就接到了战必成的电话。战必成说:“嫂子,崔总已经被救出来了,正在送往市中心医院。目前,我们也在往医院赶,你也直接去医院吧!”
崔立国的爱人听见这样的消息,说了一声:“好,我马上过去。”
她一直担心崔立国已经死在了厂区里,现在,既然在送往医院,说明人还没有死。这是一天来,最好的一个消息了。
等到崔立国的爱人赶到医院的时候,战必成等一行人已经到了。崔立国的爱人问战必成说:“老崔怎么样?”
战必成说:“不清楚,正在里面抢救。”
听到这话,刚刚放下一点的心,又一次的揪了起来,她不安的在手术室的门口走来走去。战必成和柳如雪的脸上,也一直的阴沉着,内心在一次次的祈祷着。这一刻,除了祈祷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上帝没有保佑崔立国,半个多小时以后,崔立国被推了出来,他永远的闭上了那傲视一切的眼睛。他的爱人赴在他的身上嚎啕的大哭,这一刻,谁也没有阻挡她。
金书记也把这个消息,及时的报告给了纪强书记和国辉省长。两人走在半路上,听到这个不好的消息,只能是叹了一口气。因为,崔立国的死,把两个人一天的工作,彻底的归零。
纪强书记把这个消息也及时的报告给了水涛书记,水涛书记倒是没有太大的吃惊,因为,他有这样的精神准备。这么大的一次事件,死一个人,倒也不算什么,只是觉得这样的被打了一次脸,实在是有点不值得。
金书记放下电话后,走到战必成的身边,说:“战总,下一步准备怎么安排?如果要是在本地火化的话,我马上给你安排一下。”
战必成说:“不了,我们马上走,带着崔立国一起走。”
金书记说:“那我这边给你安排一台救护车吧!”
战必成点了点头。
晚上九点多钟,从龙山市里驶出了三辆车,直接向高速公路方向驶去。前面是两台奔驰,后面跟了一辆救护车。第一辆车上坐的是战必成和柳如雪,第二辆车上就司机一个人。
第二辆车是崔立国爱人的车,但,他爱人非要坐在救护车上陪着崔立国。她这几年陪在崔立国身边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不想再放弃这最后的陪伴。她用手摸了一下崔立国的脸,脸上早已没有了一点的温度。
于是,她的眼睛里从刚刚的那种悲伤中挣脱出来,放出了少有的一股凶光。她心里痛恨着飞钢的那些领导,她认为这一次事件,一定是他们在背后捣的鬼,不然,不会有这么大的声势,崔立国也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这一刻,崔立国的爱人从一位追求时尚的贵夫人,瞬间变成了一个嫉恶如仇的女人。她咬紧了牙关,在心里默默的说道:立国,我一定要给你讨回一个公道,等着我,把他们一个个的都送上法庭。
而坐在第一辆车上的战必成和柳如雪,在车上谁也没有说话,都默默的望着这个渐渐消逝在眼前的城市。两个人不是不想说话,只是这一刻,有一种巨大的压抑,让他们无法说话。
对于战必成来说,这个渐渐消逝在眼前的城市,曾经给了他多少希望,多少梦想。没想到,仅仅就是一天的时间,就破碎了他的希望,搅碎了他的梦想。那些远景规划,那些冲击巅峰的战略,突然间变成了空中楼阁。
他知道,从明天开始,不,也许从今天开始,那个神一样的青年才俊,那个异军突起的钢铁霸主,将在人们的心中陨落。是啊!飞钢的职工群众在他最得意的时候,给了他重重的一刀。这一刀,不仅捅破了他的钢铁王者之梦,也深深的刺痛了他一个年轻人的野心。
冷静下来之后,战必成想:我错了吗?他充分的利用了国家政策,有效的整合了地方资源,用自己的聪明智慧,建立了一个引人注目的钢铁王国,这到底有什么错?
可他不知道,曾经利用的那些看是普遍存在的潜规则,就是一种错。他忽视和弱化了党在企业中的领导,就是一种错。他看低了职工群众在企业中的主导力量,就是一种错。
他坐车从来不催司机,无论是怎么着急。可今天,在沉默中却对司机说了一句:“能再快一点吗?”
司机说:“快了怕救护车跟不上。”
战必成没在说什么,他不是着急,而是想早一点离开这个让他在神坛上跌落,让他伤心欲绝的城市。对于他来说,这个城市不再美丽,就是一个人间地狱。此生,他再也不想来到这里,就算是满地都是黄金,他也不喜欢。
听了司机的话,他又归于沉默。是啊!怎么说崔立国也是为了战北方的事业,奉献了自己的生命。在这个时候,怎么也不能把这个和他一起打天下的兄弟落下。如果不是因为他沦陷在厂区里,自己早就离开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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