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妹,皇姐特意来送送你,你就是这般态度?”
昏暗的地牢内,皎洁的月光从唯一的小窗打进来落在她对面女人的身侧,墙边稀稀拉拉的碎稻草随意的铺在地下就成了床,若是仔细瞧,还能见着稻草下有什么东西在不安分地扭动身躯。
即墨鸢盘腿坐在稻草上,此时的她面色苍白如纸,几日没有打理的墨发随意地披着,斑驳的囚服上是一道道暗红的血渍。
真正的美人便是裹着粗布袄子也难掩姿色,哪怕没有梳妆打扮,甚至是如此狼狈的境遇都叫人无法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月光下,她的脸呈现出病态的惨白,柔弱清冷的样子让人不禁生怜。
而在她的对面,坐在金丝楠木交椅上女孩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大。这精致的金丝楠木交椅,以及坐在上面的金枝玉叶,在阴暗简陋的牢房里显得无比突兀。
即墨苓三千青丝被高高束起,发间是花丝镶嵌烧珐琅彩发冠配上成套的钗子步摇,颈上是精美的蓝宝石璎珞圈,身上穿的更是价值不菲的云锦袄裙。
她清澈灵秀的眼眸中满是讥讽,高高在下地睥睨落魄的即墨鸢,见她闭着眼什么话都没说,那优越与自豪感明晃晃挂在脸上。
即墨苓摆弄着自己细长雪白温润如玉的手,看着指甲上鲜红的蔻丹继续道,“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可比现在狼狈可怜多了。”
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十二岁,那个时候即墨苓见到了这个所谓的真公主,她震惊又迷茫,她知道原来现在自己享受的宠爱和富贵都是窃取这个人的人生。
可看着那个满身伤痕瘦的和小豆丁一样的女孩,即墨苓又起了别样的心思,她不要过和她一样的日子,自己是公主,高高在上金枝玉叶,她不要变成她这样。
这个时候,一个自称系统的东西找到了她。从此,即墨苓靠着系统一步步把即墨鸢踩下去,哪怕对方比她多一层血缘关系。
“所以呢?”即墨鸢终于开了口,她看向她,面色苍白看不出情绪。自己的那些亲人一个个像着了魔一样,爱她捧她。自己恢复了公主身份,却成为了她名义上的皇妹。
父皇母妃心里眼里只有她,兄弟姐妹也都一个个围着她转。而自己呢,除了公主的名号还有什么。
在南蛮提出联姻时,她倒是第一个被推出来的。不愿就是死?她宁愿去死也不要嫁给羞辱杀害皇长姐的凶手。
从她入宫的那一刻开始,似乎就注定了结局。
“即墨鸢你后悔与我作对了吗。”这回她是连皇妹都不愿意叫了,即墨萋刚开口,却正对上即墨鸢清明凉薄的眸子,“你……”她没想到自己嘲讽的话到了嘴边,在与即墨鸢视线相交的一瞬间居然被忘得一干二净。
她那眼神似乎能把人最心底的隐秘看穿一样。
“即墨苓,我不知道你是用的什么方法把他们一个个哄的团团转,也不知道在你的背后是谁出谋划策,但是天底下没有白得的东西。
我从来都不后悔,只是有些可惜,可惜没有机会能亲眼看见你作茧自缚的那一天。你猜我死后,下一个和亲的会轮到谁。”即墨鸢说完闭上眼,似乎并不打算与她再说些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她的话,即墨苓只觉得心头一跳,她蹭的一下站起来,“哼,即墨鸢,我看你明天受刑的时候,嘴还能不能这么硬。”
明天一早她就会被拉至刑场处以极刑。
听着脚步声渐渐消失,神经紧绷的即墨鸢猛地喷出一口泛黑的血后,差点支撑不住身子。从拒婚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的下场,她不怕死,可她无法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凌迟,于是她提前服了药。
她靠在那儿,睁者双眼就那样安静地望着窗外的月光,侵蚀着五脏六腑的疼痛一直在告诉她,她活不了多久了。
回想这些年来,她得到的多,失去的更多。如月光温柔皎洁的长姐即墨姎,她在和亲后仅仅不到一年时间,就在两国开战时被敌军割下头颅后挂在阵前示威。
忠心的侍女舒媛,为护她被流寇掳走,被找到的时候连尸骨都不全。
预想中难以忍受的剧烈疼痛猛的到来,即墨鸢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毫无抵抗之力的她不甘地闭上眼,身子一软向侧边倒去。
“嘭!”一声巨大的声响传来,即墨鸢应声倒地,恍惚间见着有人朝自己飞奔而来。
可惜她眼前已经是一片模糊,不甘地闭上了眼。
“滴滴滴,系统检测至盗运对象即将死亡,盗运对象即将死亡。”
“若盗运对象提前死亡,则判定宿主任务失败,系统将在十分钟后自动脱离,由系统带来的一切将会自动收回。”
“啊啊啊啊!就差十分钟,她怎么会死,系统你为什么没发现她中毒了。就差十分钟我就完成任务了。系统!系统!我用所有积分给她续命,她不能死啊!”
意识游离间,即墨鸢听到女人的尖叫声和一个陌生的声音。她们在说什么,系统宿主又是什么。即墨苓竟然想给我续命?
她就这样带着疑惑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
帐篷内,一个瘦小的身影睫毛微颤。
好痛……即墨鸢感觉自己被困在一个黑暗的环境中,如同沼泽一般把她紧紧裹在其中无法挣脱。
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听不真切,但总有一种莫名的且似曾相识的感觉。
“唰。”床上的人倏然睁开眼,眼前是陈旧简陋的装饰,浑身的不适感无疑是在提醒她,现在面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这熟悉的一切让即墨鸢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低头,看着自己小小的手。
榻上的人强撑着坐了起来,环视打量屋内的设施,这才确定下来,她重生了,重生到十二岁的时候,回到了刚恢复身份没多久的时候参加的一场围猎。
这个时候的她好似恢复了身份,实则没有封号没有席宴,不像奴才更不像主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