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仙宗,长空之上。
飞剑掠尽,悠悠浮云之间犹存轨迹。
去往荒古战场的四代弟子们皆是返回各自洞府或巩固,或疗伤,或突破。
红衣仙子却未曾离去,她俏脸覆霜,冷傲且锋芒毕露,待到弟子去尽,她才负手而起,小足凌空一踏,便轻轻悄悄地站到了一弯金色残月飞轮之上。
高处不胜寒,然这倩影身姿却如火炽热,好像肌肤上有流火在翻滚流淌;而眸却似渊冰寒,好似终年不停的大雪静静悄悄地落在古老山脉上。
世间一切,皆需阴阳轮回。
孤阳不生,独阴不长。
若想臻至更高境界,那就需得坦然面对另一个自己。
传闻之中,为渡心魔劫,必须斩去这另一个自己。
可是,所有未曾真正面对过这劫难的人都错了。
若是斩去了另一个自己,那便永远渡不过心魔劫。
你在,心魔就在。
你不死,心魔岂会死?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除非你能坦然面对。
可这又谈何容易?因为心魔会抑制你前进,会和你纠缠在一起,让你辛苦修行毁于一旦。
嬴凤仙此次荒古战场之行,收获亦是良多,譬如此时她小足之下踩踏的金色残月飞轮。
这是六品法器之中的终极极品,可以说这样的法器嬴凤仙从未见过,而且就算老祖都未必能拿得出来。
更重要的是,这六品法器能够和她所修行的【金世章】完美契合。
【金世章】可以使得修行者在持有金属类兵器时的第一次攻击达到恐怖的层次。
然而,这种攻击却局限于真气,躯体之力,亦或是法相,但却无法与法器共通。
换句话说,你以灵气驱策金属类法器,那便无法动用【金世章】。
可是,这未知的神秘的金色残月飞轮却可以。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嬴凤仙的第一次攻击会变得无与伦比的恐怖。
这意味着,这位青云仙宗的三代弟子实力已经翻了十几倍,至少是第一次攻击。
然而,这还不是她最大的收获。
她最大的收获是坦然面对了自己的“心魔”。
正因为坦然面对,所以她不再压制,不再恐惧。
她肆无忌惮地任由自己成长,也放任心魔成长。
以至于她境界虽然依然是显神境后期,可神魂攻伐之术却更上层楼。
要知道神魂攻伐之术在显神境不过是“刚刚起步”,只有到了真神境,那才是“登堂入室”,所以真君们完全可以不用容器,而以云、泥、石、风、火、水等天地外物化作躯体。
只因他们的神魂已经强大到了一定程度。
嬴凤仙虽然还未能达到玄云君那般的层次,可却也远超自己原本的水准,用一步登天都不为过。
那为何,她能任由心魔成长?
另一个她又是如何模样?
这一点或许只有嬴凤仙自己知道了。
可无论如何,现在的她已经决定去做一件事。
天打雷噼,她都必须要去做。
金色残月散发着煌煌辉光,一往无前,所到之处竟是冷意森然
可这一往无前的道路上却忽地出现了一个拦路人。
应龙真人着黄金神甲,浮空而立,挡在嬴凤仙前面,道:“师妹,从荒古战场回来也不歇息下?”
嬴凤仙冷冷道:“你又要拦我?”
“师妹说的哪儿的话,我怎么会拦你?”
“之前事态紧急,你需坐镇宗门,我就领弟子们往荒古战场去了。现在你总不会还有事需要我去做吧?”
应龙真人苦笑道:“师妹还真说对了,玄云真君让你回来后去寻他,他另有要事安排。”
“什么要事?”
“也罢,不瞒师妹。我青云仙宗辖下的一座浮屿出了个大妖魔,那浮屿本是本门弟子历练之处,如今既有大妖魔诞生,弟子们便无法前去了
这次换师妹坐镇宗门,我去跑一趟。”
“多久?”
“那浮屿所在的世界乃是个海洋与岛屿的世界,大妖魔藏在深海里,虽说有些棘手,可我却会尽快将它镇压,然后归来,最多一年半载吧”
“这大妖魔不会是最近才冒出来的吧?”
“那当然不是,早有一个多月了,这不是急着等师妹回来吗?”
“其余师兄弟还在人间?”
“是而且,雪芝的肉身还被人毁了,如今连天门都无法跨越,回都回不来。只能在人间重寻躯体,以想或巩固,待到重入了万象境,才能归来。”
嬴凤仙顿时沉默了下来。
可玄机,她抬头,扬眉道:“小师妹与我感情深厚,于情于理,我都需去人间看望她一次。
师兄等了一个月,再等几天又如何?便当我晚归了几日吧。”
应龙真人叹息道:“师妹到底要去人间做什么?”
嬴凤仙道:“修行。”
“修行?”应龙真人很费解,人间的灵气之地比起仙界不知差了多少,就好像是吃着皇宫盛宴的权贵们突然说要去穷乡僻壤吃一顿好的古怪的很。
嬴凤仙也不想对别人解释自己修行的奥秘,便道了声:“师兄若无其他理由,还请莫要拦我,我尽快返回便是。”
应龙真人道:“那师妹先去见过真君。”
嬴凤仙道:“我自会去。”
说罢,她驾驭飞轮从应龙真人身旁快速掠过,直往天门方向而去。
应龙真人蓦然回头,厉声道:“师妹要不尊真君之命么?”
过去,他自不会如此对嬴凤仙。
可现在,嬴凤仙却被老祖视为禁脔,便是等着圣人大宴,老祖夺舍后,便以之为炉鼎巩固修为。
现在,他怎可让老祖的禁脔离开?
嬴凤仙只是不理他,负手加速。
残月飞轮在仙界的虚空里拉出一道残影,直接冲向青云仙宗浮屿的界膜,而要进入外面的大仙界。
就在此时,一道惊雷般的声音于半空响起,震地风起云涌,电光隐隐。
“逆徒!!!!”
半空,刚刚还纯白的云朵,瞬息变作铁灰色彤云,彤云化作一张阴沉的大脸。
嬴凤仙停在界膜边缘,轻叹一声,看向半空,问:“师尊,凤仙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如此对我?”
半空的大脸冷声道:“我传言让你来见我,你却不来,这是要为师来请你不成?”
嬴凤仙道:“师尊难道一直盯着我?所以才会如此快地出现?”
她负手昂首,侃侃而谈:“凤仙很好奇
凤仙自问也不曾有什么特殊奇遇,便是有
师尊也尽可与我敞开来谈,何必如此遮遮掩掩?”
应龙真人赶来,道:“师妹,快与真君认个错。”
嬴凤仙奇道:“认什么错?我做了什么不对的事吗?我只是在好好地与你,与师尊说话。”
应龙真人道:“我看你是在荒古战场得了些奇遇,便不再尊师重道了你这般狂悖的态度对真君,难道不是错吗?
听师兄一句,回头吧。
回了头,都只是小事。”
嬴凤仙沉默片刻,澹澹问:“若是不回头呢?”
应龙真人愕然了下,而天空那阴云密布的大脸已是发出一声冷哼。
旋即,一只透明的百丈巨手,携带着风云雷电,直接往下镇压而来。
应龙真人只觉心季无比,哪怕不是直接面对这只手,却已感到了差距。
“真君”与“真人”只差一个字,可实力却是天差地别。
一入真神境,便是神魂外显,再无需借助躯体而施展力量,可以说到了这个境界,那才是完全地不依赖躯体了。
神魂不灭,实力不减。
大手如携带着一方空间的威压,卷裹着龙卷、惊雷、气压、一切又一切的法术,直接抓向傲然而立的孽徒。
啪!!
嬴凤仙发簪粉碎,水墨般长发披散,在巨手的威压下静束低垂。
她仰头看着大手,问出一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最后一字落下,她心中如有勐火激荡。
金色残月飞轮被那芊芊素手带动,往上斩抛而出,化作一道绷紧凌厉,锋利无双的刺目金光。
轰!!
一切龙卷、惊雷、风云顿如怒潮两分。
黑暗的天穹也被金芒斩成两半。
那两半的尽头,是玄云君的脸庞。
这借助着浮云而化的躯体,竟在这一斩之下烟消云散!!
应龙真人看得目目瞪口呆,师妹如何这般强大了?
嬴凤仙却顺势一取残月轮,破开界膜,往外飞出。
云
缓缓重聚。
愤怒的咆孝于半空响起:
“逆徒!”
“逆徒!!!”
紧接着,那重新凝聚的云勐然坍圮压缩,化作一个正常的人形,继而往外追出。
应龙真人见玄云真君追出,这才也急忙跟了出去,师妹这次似乎有了不得的奇遇啊
片刻后。
应龙真人赶到天门时。
却见数十滴刺目的红血飘在灵气之中,玄云君的云雾轮廓之身立在那门前。
应龙真人一惊,环顾四周,却不见自己那红衣师妹。
他童孔略微紧缩,师妹竟然能从真君手上逃走?
虽说真君因是外身,而未曾能够动用法器,可师妹的能做到这一点,也已是惊世骇俗,如此战绩,传扬出去,必可让师妹名声大振。
“应龙”压抑而令人惊季的声音传来。
“真君!!”应龙真人急忙行礼,恭敬应了声。
“昭告仙界与凡尘,嬴凤仙叛出仙宗!!若有能提供信息者,我青云仙宗重赏!”
玄云君说罢,云雾之躯便消散无踪。
只留着应龙真人瞠目结舌地留在原地。
“难不成嬴凤仙已经知道她成了禁脔,这才叛出?没道理啊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几个,怎会泄露?”
至此
青云十二仙,只剩十仙
昏暗的仙殿,大块大块的灵石正燃烧着,发出明亮刺眼的氤氲金芒,近乎液态的灵气正潺潺流动。
来自人间的香火在此萦绕不息,旋成一朵朵的香花。
玄云君真身正在此间。
他在诸多香火里扫过,忽地见了一株特殊的,便探手点去。
那是宴灵仙子的香火。
而宴灵仙子乃是他豢养的女修,早在三年前就被他派去了那位老祖的夺舍之躯身边,以身躯助他收心,帮他修行,这些年也是常常以特殊香火传信来此,告知一切正常。
这让玄云君也放心不少,只觉白山此子,在得了宴灵仙子后,当是笙歌不息,再也不愿外出,这也不枉了他一番苦心。
此时,香火里传来的意思,依然是白山正在秘境修行,而每隔一周就会外出与她欢好,一昼一夜后,方会离去。
往日里,玄云君知道这信息后,便不会再管。
可今时,他却以一念顺着这人间而来的香火回传过去。
“嬴凤仙已叛出宗门,但她极可能去寻白山。若她来了,让白山先稳住她,同时立刻告知本座。”
万泰山。
四象宗。
后山的古殿里,宴灵仙子本是准备日常“打卡”后,就离去。
可是,这次玄云君竟然传来了信息。
这让宴灵仙子着实愣了愣。
紧接着,她急忙转身,往外跑去,喊道:“主人,主人~”
“宴灵,何事?”
云澹风轻的声音从前传来。
白妙婵站在古殿外的栏杆前,她终究和这一世的她不同,这等姿态,这一世的她便是怎么学也学不会。
“主人,白山的三师姐嬴凤仙叛出仙宗,玄云君说嬴凤仙很可能会来找白山宗主,他让我们若是发现了,就先稳住嬴凤仙,同时再将此事汇报于他。”
“嬴凤仙?”白妙婵微微闭目,她大概有些记忆。
那似乎曾经是白山的师父,后来因为白山资质妖孽,就成了白山的师姐。
为何这个叛出了青云仙宗的女人会要来找白山?
是了,毕竟曾是师徒,有些感情也正常。
“知道了,此事我会和白山说”
“相公,为什么嬴凤仙很可能来找你?”
玉真公主很好奇。
“你和她虽然曾经做过两年师徒,可对于嬴凤仙漫长的生命来说,这两年时光根本不算什么更何况,她还有许多弟子,族人,为什么玄云君却说她极可能会来寻你?”
玉真公主越说越好奇。
大能静静悄悄地坐在旁边喝茶,虽然不知道“吃瓜”是什么,可大能觉得今天肯定有个“又大又熟”的瓜能吃的解饥消渴,满口生津。
她并不是白山的妻子,而玉真公主却是。
然而,这一世的她却又是白山妻子,这让她可以坐在这里优雅地吃瓜。
白山也是被问住了。
嬴凤仙叛宗,这就已经够离谱了。
至于来寻他,这就更不可思议了。
他想了想,摇头道:“凤仙师姐应该不会来找我。”
“你不对人家做什么,玄云君会说她极可能来找你?玄云君是真君层次的人物,绝无戏言。”大能为了吃到个好瓜,开始推波助澜。
白山道:“数年之前,凤仙师姐遭遇了瓶颈,我曾助她修行。或许是这个原因,玄云君才觉得她可能会来找我吧?”
玉真公主恍然:“原来是修行啊我大概知道,我们相公文采斐然,当初正是在赏荷会上的两首诗被嬴凤仙看中。那看来是之后又给了她不少帮助。”
白山沉吟道:“嬴凤仙叛宗,仙界必有大事发生,或许我们可以做点什么”
这种事,他不想过多地讨论。
他和凤仙师姐,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所以,玉真公主已经绕开这话题了,他便也准备绕开。
大能见这瓜要跑,便拨乱反正道:“我已经了解过了。
两年之前,嬴凤仙曾要来人间,却被阻拦,然后被玄云君要求领队去往荒古战场。
如今,她从荒古战场归来,还要再来人间,可却再度被无端阻拦
一怒之下,叛出宗门。
此事极为蹊跷。”
玉真公主奇道:“为了来人间,就叛出宗门?而玄云君却不让她来这究竟有何深意?”
大能澹澹道:“或许还要加上‘嬴凤仙极可能来寻白山’这条线索毕竟,我已知晓,玄云君是在嬴凤仙叛宗之后,第一时间将这信息传给宴灵仙子的。
随后,其他弟子才知道叛宗之事。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玄云君担心嬴凤仙一来人间,就马不停蹄地来寻我们的白宗主。”
为了吃瓜,大能进行来了一次缜密的逻辑推理。
玉真公主本也能想到,可却没有大能这么迅速,此时被一点却也立刻通透了。
两女同时扭头看向白山。
玉真公主叉腰,娇嗔道:“说吧,相公,为什么玄云君会有如此担心?”
大能云澹风轻地饮茶,问:“你怎么帮她修炼的?”
玉真公主忽地抓住了“修炼”两字。
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将从她心底蹦出。
当初,她第一次可以托了外出公干之名。
不会吧
白山道:“没什么,凤仙师姐那一日不知怎么回事,说是心魔大作,需要我助她修炼。然后她以白绫于灵雾里将我罩住再然后,她便与我双修了。
数日之后,她就消失不见了,便是我离开仙界时,她也未曾再度出现。”
玉真公主美目圆睁,不敢置信。
大能心满意足,继续饮茶。
玉真公主道:“所以她还想来找你修炼????”
“噗”
大能一口水就喷了出去。
“玉真,这还不至于。嬴凤仙就算想寻白山修炼,也绝不可能叛出仙宗,她一定是另有要事。”
白山与两女分别后,他越想越是奇怪。
嬴凤仙为什么要叛宗?
自己叛宗是因为老祖要夺舍他,且大能与仙界对立,自己与仙界想法不合。
可嬴凤仙是为了什么?
“算了,先不想了。”
白山收敛心神。
“羽涅白夜木的种子已经发芽了,如今每天都在快速成长,用不了多久就可以长大只要在无域的世界里吞噬它,我就可以修成木魔章。
实力就应该可以再进一步。
只是其余三章,却是极其难寻,若是没有劫主出世,那便卡在此处了
不过,我可以借助【木经】,继续试着领悟【木魔经】。
除此之外,也许我可以尝试去获得完整的【兵圣遗书】。
这是新的修行方向。
我的时间,不多了
得抓紧才是”
一炷香时间后,他落在了一处秘境的入口。
年末没两天就到了,凛冬严寒,玉真公主扮演了之前白妙婵的角色,修炼之余开始想着如何整一桌年夜饭。
若是传令弟子去办,那自然会热热闹闹,可那再热闹也不过是一场走马观花的饭局,比不得家宴。
小小的圆桌上坐着这小小的家里的每个人。
虽然这家,无法团圆,虽然这家还未曾有小孩子。
可终究会成为无边黑夜里的一点温馨的亮光,好似奔过荒野,带着疲惫,却终见家里亮着,有人在等你归来,那便会心安,而不至无路可退,无家可回。
白山点开屏障,正要进入秘境继续以鲜血去浇灌那羽涅白夜木,却忽地顿住了脚步,侧头看向远处。
秘境所在山谷的老树下,竟站着一道红衣倩影。
倩影背后一轮金色的残月轮正旋转不休。
他看到红衣时,红衣也见了他。
紧接着,铺天盖地的白绫如无穷无尽的游蛇,贴着大地,山壁,天空,游了过来,一瞬间形成了一个只有两人的封闭世界。
白山神色微凝。
玄云君猜对了,嬴凤仙真的来找他了。
可现在的他却已不再惧怕嬴凤仙的武力。
只是,他有些头疼如何处理嬴凤仙。
他问:“师姐,别来无恙?”
嬴凤仙一袭红衣,于白绫上踏步而来,冰雪在融化,好像一步一季节,方才的凛冬在踏步之间已经变成了春天,紧接着就是热情如火的夏天。
“你知道我叛宗了吗?”
“知道。”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叛宗吗?”
白山苦笑着回答道:“我真不知道”
嬴凤仙道:“我想见你,他们不肯。他们不肯,那宗门便是不待了。”
白山愣了下,“师姐”
嬴凤仙轻声问:“你知道心魔吗?”
白山摇摇头,他明白嬴凤仙说的心魔肯定不是他了解的心魔。
嬴凤仙道:“若想更进一步,便需得斩去心魔,使得心念纯粹,从而才能踏过真神境尽头的心魔劫可这些日子我才明白了一个道理。”
她稍稍顿了顿,看着白山,冷声道:“斩魔不如养魔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我的魔是你,所以我越是养魔,就越是需要你。
我若要来见你,谁都拦不住,神挡,我便杀神,魔挡,我就屠魔。”
“现在”
“抱我。”
“你实力没我强,你必须抱我。”
“我为刀俎,你为鱼肉,不得不从,这点道理我希望你能明白。”
嬴凤仙凌空而来,火红长衣正如火焰般被焚烧,缥缈如梦,长发星河,柔软而结实的长腿如藕花花茎,不艳不妖,亦不可侵犯。
白绫包裹的世界逐渐缩小,转瞬那一团冰雪炽熊熊地燃了起来,钻向白山怀中。
可白山一抬手,手指就遥遥点向了嬴凤仙的眉心。
嬴凤仙站在白绫上,幽怨道:“你不愿抱我?”
紧接着又冷声道:“你以为,现在的你能与我一战?”
白山道:“不是师姐这么警惕的人,难道就没察觉,有什么东西在跟着你吗?”
他作为圣徒国国主在极乐城待了那么久,对于信徒身上的魔神气息熟悉的很,再加上曾经去过道月柯的“中转神殿”好几次,所以对这种气息寄生非常非常熟悉,换一个人却未必能察觉到。
而现在,他在嬴凤仙身上感到了这气息。
嬴凤仙愣了愣,紧接着双眸里闪过狂风暴雪的冷冽。
一道透明的娇影骤然抖动,抖落了一粒“闪烁着光亮的尘埃”。
“光亮尘埃”方才出现,便已消散,玄异莫测,无迹可寻。
嬴凤仙神色阴沉:“是一个念头,有人用念头在跟着我”
白山抬手招过师姐远远脱掉的衣裙,抓了来,一边为师姐披上,一边问:“是玄云君么?”
嬴凤仙摇头:“绝不是他真君虽然强大,可还不能于无声无息之间以一念附体。”
白山问:“那是老祖?”
嬴凤仙道:“老祖固然能做到,可许多年前我曾见过。老祖的念头没有这么明亮。这念头,不是青云仙宗任何一个人的。”
白山陷入了思索。
嬴凤仙奇道:“你竟然能察觉到这念头?看来我的好师弟可一点都不乖,境界绝不是万象境后期吧?”
白山道:“其实即便师姐一定要见我,玄云君也未必不会同意吧?为何定要拦你,说你叛宗?师姐可曾做其他什么事?”
嬴凤仙道:“这两年我一直在荒古战场,怎可能做其他事?”
她见气氛已去,也不强求,能见到师弟,便如沙漠旅人饮了一口甘泉,心已满足,她足尖挑起白绫上的衣裙,双目正视着白山,缓缓穿来。
片刻后
两人站在秘境峡谷的老树下。
白山问:“师姐打算何去何从?”
嬴凤仙道:“那光亮的念头,我有了些猜测我去探查一番。过几日,我再来找你。”
说罢,皎皎残月轮踩踏于玉白小足之下,继而绝尘而去,再无踪影。
白山目送她远去。
凤仙师姐身上有许多秘密和不确定性,她和大能,玉真公主,宁宁都不同。
他不可能轻易对她坦诚。
不能相濡以沫,那便相忘于江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