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给你了……”
就这简单的四个字，摸尸人分身的语气带着描述不出的欣慰。
他们打生打死，就是为了后人有个遮阳的地方。
现在后辈都这么出息，他们的付出也值得了。
摸尸人分身不由得想到了很久远的时代，那个时代每天都有很多觉醒者死去，但是又有很多觉醒者前仆后继的补上来。
不知不觉，摸尸人分身有点想多了, 忍不住笑了一声，回过神来。
“那开始吧。”
方牧没说什么，示意可以开始了。
摸尸人分身点了点头，刚准备动手，突然想到一件事，转头说道:“对了，你介意让人看着吗？”
方牧本来还在等着，听到这话，奇怪的道:“让人看着，这是什么意思？”
奇奇怪怪的话，方牧有点摸不着头脑。
都要开始了，现在突然冒出一句“让人看着”，这话怎么听怎么怪异。
难不成还能直播啊？
这样想着，方牧梦回鬼网站时代，那个时候解决鬼网站，就是出现了直播事件。
也因为那次直播，血屠的大名开始响彻觉醒者圈子，直到现在，还有不少新入行的野生觉醒者们，听着那些前辈和他们讲着血屠的事迹。
对此方牧很无奈，他想低调，但是每次都低调不了，反而变得越来越有名气。
摸尸人分身轻轻咳嗽了一下，好像要用这个动作掩饰尴尬。
方牧咧了咧嘴，道:“到了你我这個实力，想咳一下都难, 更何况你连身体都没有, 没必要掩饰，掩饰起来反而很尴尬，直说吧，我能接受得了。”
越是用咳嗽掩饰，方牧越有种奇怪的感觉。
难不成……他的猜测是对的？
摸尸人分身尴尬的挠了挠头，道:“那我就直说了，原因是这样，因为我要借用众生的力量，是借用，平等的，除了普通人以外，觉醒者都能有所感应，毕竟是他们的力量进来了，所以他们能够感受得到……”
“淦！”
方牧不得不说一句脏话。
果然是这样，直播，又是直播！
他猜的没错，这个和直播没两样。
方牧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自己的情绪，道:“没事，你也和我一样。”
“不不不。”摸尸人分身笑得更加尴尬了:“我不一样的, 我只要吸收了众生的力量，就会消失，彻底将这处空间给打碎，这是代价，没有人能够无端的借用别人的力量，会死的。”
方牧指了指自己，道:“也就是说，只有我一个上镜？”
摸尸人分身点头道:“虽然不知道你说的上镜是什么意思，但是应该只有你一个人。”
说着，摸尸人分身看了看天空，道:“时间不多了，我得抓紧了。”
方牧摊了摊手:“开始吧。”
区区直播，无所谓了。
虽然方牧总觉得自己又要出名了，但是这事情得解决，所以出个名也无妨。
都已经是血屠了，总不能再给他加个称号吧？
摸尸人分身见方牧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开始着手准备。
他抬起右手，一个盆栽出现在手中。
“本体从接触死亡，再到学会创造生机，对于他来说很简单，但是我们每个分身都在学习，这盆草就是见证，现在是时候让它付出了。”
它，指的就是这盆青草。
盆栽上面，青草随风摇曳，绿油油的光芒充满生机。
在这个欢乐的世界里，只有青草受伤的世界构成了。
上次也是这样，这次也是一样的。
一抹生机从青草中提取，落入摸尸人分身手中，翠绿色的光芒弥漫，生机盎然的景象出现，将这片空间瞬间填满。
摸尸人分身隔空一指，翠绿色的光芒消失在天际。
与此同时，摸尸人分身看向方牧，眼中有一丝神采，说不清道不明。
他的身体正在变淡，这就是随意抽取别人力量的代价，他会死，但是在死之前会破坏掉这里。
“称号血屠，好啊……我记住这个称号了，虽然我马上就要死了，但是我很高兴，因为你们后辈崛起了。”
随着力量的抽取，摸尸人分身变淡的速度逐渐加快。
但是他还有话要说，仍然在不断的诉说着，给方牧一种感觉，那就是孤独的久了，偶尔话就会变多。
在这个没有其他人存在的空间，或许很孤独吧。
摸尸人分身眼睛逐渐变得迷离，说话的声音很轻，就好像是在下意识的呢喃。
“好无聊，这世界好无聊，你要是生在我们那个年代多好，我就不用一个人扛起这么多了。”
“毕竟在这之前我只是一个仵作，你要让我扛起世界的责任，太为难了，唉……”
太多太多的话语化作一声叹息，消失在这天地间，摸尸人分身彻底消失了。
他的使命就是在这里，等待一个人进来，无论用第一种方法还是第二种方法，他都会死。
看着摸尸人分身彻底消失，方牧叹了口气。
“我也只是一个普通的打工人，但是被大势推到这风头浪尖，那就勇敢的承受吧，至少我得让自己过得舒舒服服。”
天地正在变化，破坏性的力量逐渐蔓延。
方牧耐心的等待着，等待摸尸人分身说的诡异降临。
……
外界。
普通人的力量被抽走了一丝，觉醒者的力量同样被抽走一丝，区别只在于普通人无法感受，而觉醒者心有所感，眼前出现怪异的景象。
在他们眼前是一片怪异的天空，天空之上，方牧正漂浮着。
黑红色的龙鳞和如玉的骨甲，这么显著的特征，让所有的觉醒者一眼就认了出来。
血屠！
但凡是看到怪异情况的觉醒者，无不在议论着。
“这是血屠啊，他又在搞什么？”
“你问我，我问谁去，他是谁？他是年轻一辈第一人，大名鼎鼎的血屠，要搞点事情太简单了，谁能知道要搞什么。”
“太强了，即使看上一眼，我就感觉到恐惧，不愧是浑身都是恐牧症的男人。”
“你们难道没有发现吗？我们的力量好像少了一点点，虽然只是一点点。”
……
不仅是普通觉醒者发现了，就连组织的总部，那座高塔之中，也有人被抽走了力量。
十三首有的虽然不在组织总部，但无一不抬起头，心中有股特别怪异的念头。
“他回来了！”
就是四个字，代表着什么他们都很清楚。
鬼道人来到塔外的走廊，这个十三首中最强的存在，此刻眼中带着无比激动的神色。
“是他！是摸尸人的力量，他在抽取我们的力量！他没死！”
最开始从方牧口中知道摸尸人死亡，十三首无不悲恸。
但是现在又感受到了摸尸人的气息，让他们在悲痛中找到了希望。
他们同样看到了方牧所在的空间。
“是方牧！”鬼道人激动的道:“他肯定见过陌生人，他肯定有陌生人的消息，等他出来，一定要问清楚！”
平时冷静而又睿智的鬼道人，就好像是个孩子一般，在原地蹦蹦跳跳。
不仅是他，各个家族的老祖们，凡是经历了那段黑暗年代的觉醒者，全都激动不已。
在那个黑暗年代，摸尸人是所有人的主心骨，有他在，那片天就不会垮掉，现在重新感受到摸尸人的气息，他们当然会激动。
他们同样看到了方牧，那些和方牧素未谋面的老祖，已经在家族中发了消息。
“血屠此人，万万不能得罪，见面就要与他交好。”
此刻的方牧仍不知道，他现在不仅仅是在年轻一辈中出了名，甚至于……那些老怪物们都认得他了。
……
当然，这对方牧来说，可有可无。
他现在更加关注的，就是接下来出现的厉鬼。
天空已经暗了下来，再无往日晴朗无云的景象，在天空中有一道灰蒙蒙的乌云，像是旋涡般盘旋，旋涡的中心，一只手臂伸了出来。
手臂上面有弯曲恐怖的血管，血管暴露在皮肤表面，还在不断的跳动，看着都让人头皮发麻。
血管下面是鲜红的肌肉，这是一只没有皮肤的手臂。
随着手臂的出现，天空中的乌云开始不断分裂，乌云的中心也在扩大。
手臂之后是头颅，头颅上面也是盘旋的血管和血肉，随着漩涡中心逐渐扩大，一只高达五米的巨人出现，停留在天空之中。
方牧敏锐的感应能力，让他感知到，这只厉鬼身上竟然残留着摸尸人的气息。
“看来伱的诞生，也蕴含了他的力量。”
厉鬼当然没有灵智，只是因为这处空间毁灭而生成的。
这片空间死亡，化作了厉鬼。
听到方牧的话语，厉鬼抬起头，对着方牧大吼一声。
强大的压迫感袭来，方牧眉毛微挑。
这可不像是天门境，更不像是刚才说的实力。
就算是一个挑几个的天门境，也不至于这么强大。
方牧觉得，其中出了变故。
不过，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此时，无数觉醒者透过他们被借用的力量，看到了这一幕。
“这厉鬼，好强！”
“能打过吗，这已经不属于天门境了吧。”
“应该还是天门境，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强的离谱。”
“血屠能打赢吗？”
“这……应该……能吧。”
无数个念头，从觉醒者们心头出现。
那些强大的老怪物们，纷纷看着这一幕。
某个家族的老祖稍微收回目光，看向下方的小辈，叹了口气。
下方的后辈突然听到这声音，不由得一愣:“老祖……这……”
他能听得出来，老祖的声音中有惋惜。
家族老祖又叹了一口气，道:“此人若是我们家族的女婿，那该有多好，可惜了，被周家捡了便宜。”
后辈挠了挠头，不解道:“血屠真有这么重要，我看这厉鬼恐怖，不知道能不能打得赢。”
“先不说打不打得赢。”家族老祖若有所思的道:“更不提他和摸尸人到底有什么关系，光是这份处变不惊、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气度，已经是很多人都无法企及了，我年轻时，如果遇到这种厉鬼，也不及血屠的表现。”
后辈微微一惊，他很少听到老祖有这么高的评价，平时对于这些后辈，老祖可都是冷言冷语，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要不要想办法抢抢呢？”家族老祖刚有这个想法，又赶紧摇头:“算了算了，周家那个老东西，虽然穷，而且还抠门，但是实力太强了，真要惹了他，他还真有可能打上门来。”
看着下方的后辈，家族老祖是越看越不顺眼，有句话说得好，就是人比人气死人。
此时，不仅是这个家族，很多家族都有这样的心思。
而在渝市，有个人正在悄悄观察。
黑袍果然如方牧所预料的，又悄悄地潜了回来。
不知道用的什么方法，能够逃过别人的感知，悄悄的潜伏在不远处，也许就是这个方法，首席一直抓不到他。
黑袍看着不远处的超市，心中想着:“看来血屠在里面，要不要趁这个机会反攻？”
他也是觉醒者，当然也看到了那一幕，所以他一直在犹豫着，要不要趁着血屠不在，杀个回马枪。
首席是他弟弟，他很清楚首席的实力，也清楚首席过来了，但是这个超市从头到尾就只有首席进去过，也就是说，里面能够威胁到他的只有首席。
他知道首席的实力，但是他也不是吃素的。
首席不清楚他的实力，也许他能够给渝市造成巨大的动荡，如果能够杀了首席……
越是这样想，黑袍的心情就越是激动。
他藏在袖袍中的手抬了起来，除了密密麻麻的伤痕之外，还有一个黑色的圆珠子。
“吃了它，我可以提升两倍的实力，足够杀了你了，亲爱的弟弟，等着，我把你变成厉鬼，我们就能永远的在一起了。”
平时的情况，黑袍不敢吃珠子，因为首席所在的地方，离组织总部太近了，但是现在不一样。
黑袍脸上露出极度病态的表情，他已经下定决心，要来一波反击，趁着现在方牧不在，他只要吃下手中的这个东西，就能够击杀首席。
这个是盟主给他的，能够拥有两个小时的双倍战力，而代价就是虚弱整整一天，两个小时完全足够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他能够隐藏气息。
黑袍不再犹豫，迅速吞掉手中的黑色珠子，接着抓紧时间，朝着超市冲了过去。
距离超市越近，他越是能够感觉到心头的激动。
门口没人，他一脚跨了进去，熟悉地找到里面的房间，抬起脚来，一脚踹开。
“亲爱的弟弟，来哥哥温暖的怀抱……呃？”
话才说到一半，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里面有十几双眼睛正盯着他。
“十……十几个血屠？”
黑袍彻底傻眼了，用力揉了揉眼睛，觉得不对劲。
他也听说过血屠有分身，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些分身们是怎么进来的，他可是守在超市旁边的，为什么这十几个分身过来，他一点都没有察觉。
黑袍当然不知道，方牧能够让器官瞬间传送过来。
在黑袍眼中，这十几个分身聚在一起，已经能够堪堪匹敌血屠本人。
而且还有一个首席。
本来碾压式的局面，瞬间就变成势均力敌。
一个萌萌哒的小女孩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天真的笑容，用稚嫩的语气问道:“你就是那个找我爸爸麻烦的人吗，我爸说了，我可以……干掉你哦……”
“轰！”
小雾的头发飘散间，恐怖的压力骤然降临。
“跑！”
黑袍没有丝毫犹豫，甚至连战一下的念头都没有，转头就跑。
本来是势均力敌的实力，再加上这个小女孩，瞬间就变成了反过来碾压他。
这还打个屁，稍微停一下，就没了。
“追！”
大脑开口，十几个器官蜂拥而出，房间中留下一段话。
“牧哥和我们有感应，我们不用在这里守着了，抓住黑袍要紧。”
说了这句话，首席也不守着了，朝着外面追去。
小雾和刘久紧随其后，出了超市，就开始飞快的追赶。
……
外界你追我赶，上演着一场生死时速，而方牧这边，也陷入了焦灼。
“砰！”
方牧硬生生的受了厉鬼一拳，被轰得倒飞出去。
此刻的他开启了双倍透支，但是仍然处于劣势。
“好家伙。”方牧皱眉道:“这个摸尸人简直就是个坑，这实力比他形容的强上好几倍。”
还好今天是他在这里，要是换个人估计早就已经凉了。
厉鬼双拳如风，每一拳砸下来，周围的空间都产生剧烈的动荡，整片天地都好像要塌陷似的。
准确的说，这片天地本身就要塌陷，就是因为厉鬼的存在，这片天地仍旧存在着。
方牧选择硬刚，和厉鬼互换几拳，身形倒退之后，摇了摇头。
此时他的话语，通过类似于直播的形式，传遍了每一个觉醒者的耳朵。
“看来不稍微认真一点，是解决不了你了。”
方牧在说一个事实，或许在旁人眼里，他的话非常的……装比。
“看看我这认真一拳，你能不能顶住？”
三倍透支！
压力来到了肾这一边。
恐怖的真气流动，巨像化施展，方牧化作三米多高的体型。
虽然比起厉鬼还是要矮上不少，但是他的气势却更加强盛。
“死！”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从方牧的嘴里吐出，没有怒吼，也没有嘶嚎，就是平平淡淡的叙述。
就像在叙述一个事实，这一拳下去厉鬼必死无疑的事实。
拳头大开大合，直冲直撞，和厉鬼的拳头撞在一起。
“轰！”
巨大的气流让周围的空间出现裂缝，而拳头接触的地方方牧纹丝不动，厉鬼却发出惨叫。
从拳头的部位起，血肉逐渐撕裂，厉鬼的拳头在巨大的余威之下化作灰烬，并且在不断蔓延，顺着手臂一直到半边身子，全部消失的干干净净。
“看来你接不住。”方牧淡淡的道。
只剩下半边身子的厉鬼想要反击，但是刚刚动一下，就好像被风吹过的沙粒，刹那之间崩盘。
八道黑气出现，钻入方牧体内，消失不见。
方牧收回拳头，抬头看着天空，并没有撤掉庞大的身体。
空间在垮塌，但是未能伤及方牧分毫，反而在靠近方牧的时候，连他的防御都破不开。
垮塌的空间，做了方牧的背景板。
正在碎裂的空间映照之下，方牧的目光血红，三米多高的个头，浑身上下透着邪异的恐怖。
这一幕被无数觉醒者看到，他们齐齐打了个寒颤。
有的人只是听说过血屠，都是些新入行的野生觉醒者，在他们脑海之中，已经用了自己毕生的想象力去想象血屠的强大。
但是这一刻，在真正见到恐怖的血屠时，他们发现，过去的想象力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那一拳被称之为认真的一拳，还真是认真的打了一拳，强大到令人颤抖的厉鬼就瞬间覆灭了。
“唉……古有摸尸人，今有方无敌，我还以为生在这个年代，我不会体会到前人们的心酸，现在还真的体会到了。”
“打不过打不过，有什么好比的，打不过很正常，这就是个比厉鬼还恐怖的怪物。”
“我选择，继续摆烂。”
“首席已经够恐怖的了，又出一个比首席还恐怖的，生在这个时代，算是我等的悲哀。”
各大家族的天才们，心中都有着莫名的感慨，或许他们体会到了，老一辈人身在摸尸人的时代是多么的难受。
方牧当然不知道别人是什么想法，此刻他的空间中出现一个巨大无比的黑洞，有吸力传来，方牧施展幽冥轮转，透过黑洞，发现黑洞的另一边就是他的房间。
“我等着下次相见，如果有机会的话，摸尸人。”
留下一句话，方牧头也不回跨入了黑洞。
黑洞逐渐收缩，消失不见，而各个觉醒者脑海中的图像也没有了，直播彻底消失。
……
房间中，方牧收回了巨象化的身体，看着空空荡荡的屋子，已经明白这些人都去追黑袍了。
哪怕是在那处奇怪的空间，他也能够和器官们联系。
让器官们离开，是他做的决定，毕竟他知道身处那片空间外界是影响不到的。
“黑袍。”
方牧默默的念了两个字，抬脚跨出门外。
“你跑不掉了。”
既然厉鬼开了个头，方牧的杀性正起，根本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