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格毕竟年少单纯,居然把恶魔血裔当作救命的兄弟。
英格瑞只能在心底叹息,她的小丈夫虽然受天灵多纳尔的眷顾,将来肯定会成为蛮族之王,但现在还需要自己的照顾和指导。
他根本不了解恶魔血裔的邪恶与污秽,任何和它们频繁接触的人都不会有好结果。
事实上,英格瑞曾听贤者迈恩谈到,龙之国三大势力中的地精王国和黑火部落都与强大外敌接壤,唯独迪萨联盟的北边有一条无比宽阔的大河充当天险屏障,所以半精灵没有外敌窥伺。但是,联盟西侧有黑暗之地这个毒瘤,里面的古代恶魔之影已经渗透到联盟内部,随后出现的恶魔血裔和邪教徒已成为联盟的一大隐患。
邪教徒想要在迪萨联盟内部制造更多的混乱,裂岩氏族可以同他们合作。英格瑞却不希望约格和这些人继续来往。
“他们营救你只是我们提出得一项合作条件他们甚至都不能算是半精灵,你可千万别把他们当成兄弟。”英格瑞仔细叮嘱。
约格习惯性地频频点头,他刚要开口向妻子解释一下,曾经的好朋友维尔托克就混在那伙邪教徒当中。
奎尔恩格拉带着手下的屠夫和萨满已经走到了跟前,无形的压力笼罩着约格,让他说不出话来。英格瑞也自然而然地转移注意力到酋长身上。
没有人可以忽视一位六阶屠夫,而六阶屠夫却完全无视约格的存在。
奎尔恩格拉之前用杀戮意志调动半兽人和蛮族潜能,将他们的血怒力量直接拉满,唯独约格毫无反应,似乎说明他的体内根本没有半兽人和蛮族引以为傲的血怒天赋。
对于这种废物,裂岩酋长都不会看他一眼,就直接对英格瑞连续发问道:
“刚刚那些半精灵究竟是什么东西?”
“还有,你们谈的怎么样?”
裂岩酋长听不懂半精灵语,英格瑞沉下心来认真回答他的疑问,而约格被一名强壮的半兽人屠夫随手扔出圈子,再没有人顾得上他。
其实,炼金魔裔赫尔曼表达的意思很简单:裂岩和霜刃氏族只要听他们的安排,就可以轻松攻占回音镇。如果半兽人不同意他们的计划,那么时间不会站半兽人的一边,因为落叶城的精锐援军快到了。
很明显,这些恶魔血裔在同裂岩酋长争夺合作的主导地位。但是,英格瑞试图解释其中的诀窍,还要让奎尔恩格拉听得懂,那肯定不是一件轻松的任务。
受到排挤的约格看着一群高阶半兽人和蛮斗士环绕着英格瑞,聆听她的教诲,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抬头看了眼天上的银月,被冷清的月光包裹着,沮丧的感觉油然而生,突然就失去了说话的兴趣,关于维尔托克的情况也不打算再和英格瑞分享。
就算说了,她也不会相信维尔托克变成了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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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维克多等人离开枯树林之后,便一路狂奔,以最快的速度远离裂岩酋长奎尔恩格拉。
这位高阶屠杀者强大且危险,属于最不可控的致命因素,和他接触随时都有被砍掉脑袋的风险。除非吸血女妖克莉丝汀在现场,凭她的绝招“欲望深渊”应该能强行控制对方两、三秒钟,足够维克多和炼金魔裔杀他好几回。
他们现在这个阵容应付奎尔恩格拉和他手底下的精锐太过吃力,所以还是走远一点的好。
一口气跑了50多公里的路,大家的体能依然充沛,游侠姐妹却向维克多提议先找个地方稍事休整。因为他们已经抵近战场的边缘,再往前面走大概率会遇见半兽人和蛮族的劫掠小队,极有可能同他们爆发战斗。
当然,也会遇见半精灵的冒险者小队。
维克多现在一点也不想和裂岩、霜刃两个氏族的战士厮杀,至少目前不该削弱他们的有生力量。
不过,他们顶着半精灵冒险团的身份公开活动,又身处战区,半兽人和蛮族遇到了可不会对他们心慈手软。
既然想避免遭遇战就需要游侠姐妹规划路线,做好侦查工作,不可以再为了追求行军速度而横冲直撞。
维克多接受游侠姐妹的建议,于是他们就近找了一个小树林用来隐蔽身形。
露丝和洁西卡给动物伙伴喂了水和食物,稍微休息片刻,就急匆匆地外出探查。虽说游侠姐妹的职业特性不大可能被人偷袭,维克多还是指派燃烧的戴琳娜、恶臭的利夫德尔协助她们。
其余的人则留在小树林里休整等待。
正值深秋,色彩斑斓的树林已经呈现枯败的景象,维克多靠坐的一颗沙枣树下,熟透的野果掉落的到处都是。往年这个时候,野猪、林鹿、獾子都会光顾这里,吃光落地的每一粒沙枣。但是,由于战争的缘故,附近的动物应该是迁走了,没有走的也许都进了半兽人或者半精灵的肚子。
维克多随手捡起身旁一枚深红色沙枣,在棉甲的袖子上擦了擦,再丢进口中品尝,野沙枣的味道居然出奇的不错。
他又拾了几枚沙枣,递给不远处的角斗奴隶:“肯特,给你一个尝尝。”
肯特听了之后,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连忙翻身跪下,整个人匍匐在地上,低着头伸出左手去接主人赏赐的野果。
维克多皱了皱眉,还是把沙枣放在角斗奴隶的手心里,顿了一下,开口说道:“你没有必要这个样子我的意思是,你太谦卑,这让我有点困扰。”
肯特感到一阵不知所措,沉默片刻才说道:“主人,我不能遗忘自己的身份。”
维克多无法确定肯特说的这句话是否有更深层次的意义,比如过往的角斗经历同他的“梦之影”相联系,因为先有“不能遗忘自己的身份”的条件,之后才有梦境领域的现实投射?
之前,肯特和裂岩酋长进行对抗的时候,那或许并非他的梦境,更像是他过往的记忆?
毕竟,肯特以前是角斗奴隶,竞技场上的战斗与厮杀才是他最深刻的记忆。
过去不可改变,未来难以捉摸,无论如何肯特的成长经历与他的“梦之影”密切相关。
维克多眸光连连闪动,表情渐渐纠结,如果他的猜测符合事实,那么“梦之影”涉及到时间法则和心灵法则,分别对应了水元素,以及火元素。以他目前觉醒的知识,稍微了解心灵法则,而时间法则就差得远了,尚不够资格解析其中的奥秘。
不过,肯特平时表现的沉默寡言,其实喜欢在维克多面前表现一下,大家讨论问题的时候他都有发言,开口吧,又说不了两句话。总之,他就是那种闷骚又不大聪明的样子。
维克多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肯特即便掌握了“梦之影”,恐怕也不算什么平时深藏不露的“贤者高人”,他说话哪有那么多的深意啊?
有什么问题直接问他就行了。
“肯特,你先前在半兽人屠杀者面前使用的什么能力?好像让我们都出现了相同的幻觉”维克多开口问道,紧接着他又继续补充:“不必急着回答我,也不要说‘不知道’,我相信你现在也很困惑,但没关系,你可以慢慢回想,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什么时候想到什么时候再告诉我,咱们对这个话题不设期限,好吗?”
肯特一脸茫然地点点头,他确实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又是如何做到的,而且直到现在他才有空闲仔细回想不久前发生的那件事情。
维克多不着急,应该说着急也没有。肯特自幼接受角斗训练,但没有人教他任何武技的理论知识,他甚至都不识字。在这样的条件下,肯特没有办法准确地描述“梦之影”的奥秘,即便他可能已经掌握了这项非凡的能力。
维克多只能希望通过肯特了解与“梦之影”相关的某些细节,再结合目前已掌握的理论知识,进行对比和推演。
好在有肯特这么一个活生生的素材,他们迟早能完全掌握“梦之影”的奥秘。
果然,肯特沉思许久还是一脸困惑,他求助似地看向维克多,说道:“主人,能不能给我一点提示?”
维克多点点头,他早有准备用问答的形式帮助肯特理清思路。
“你以前有过一样或类似的经历吗?”
“没有吧?”
“嗯?不确定?那就是有的,和我说说看。”
“呃,我很早以前,曾经在竞技场上遇到过一个半兽人屠夫。当时,我们一共12个半精灵角斗士对付那名屠夫我记得他的眼睛盯着谁,谁就会变弱,甚至有角斗士惊骇到无法动弹,被屠夫直接斩杀他每杀一名对手,皮肤会变得通红,力气变得更大,速度更快,而我们的武器很难伤到他。”
肯特继续说道:“半兽人屠夫越杀越强,我们越来越弱那时候,我还是个年轻的新手,第一次参加角斗,等我的同伴全都死了,屠夫最后要杀我。他的眼睛盯着我,就好像一条毒蛇对准我的颈部。我不敢动一下,那种冰冷僵硬的感觉至今都记得很清楚。”
角斗奴隶情绪低沉,维克多受到他的感染,不禁追问道:“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本来必死无疑,却有人出手救了我。”
“事后,我才知道我们12名新人全都是正式比赛‘祭品’,是饭前的开胃菜屠夫角斗士的主人花钱买下我们,用我们的命帮助屠夫达到最巅峰的状态,然后迎战他真正的对手。”
说到这里,肯特突然笑了笑,进一步解释道:“主人,您可能不会相信,那名屠夫的对手是一个残疾的半精灵角斗士,他没有左臂,两个耳朵还是畸形的,没有耳尖,就是一个椭圆。”
维克多楞了一下,不确信地自语道:“椭圆形的耳朵,会很奇怪吗?”
肯特立即点点头,还说道:“看起来确实很奇怪,不过那命角斗士很英俊,即便身体残缺,耳朵畸形也非常英俊,而且很健壮。他踢飞竞技场甬道的铁门,半兽人屠夫被吓了一跳,以为有可怕巨型怪物要冲出来,做出戒备,就没有顾得上杀我。”
“半精灵角斗士进场,屠夫紧张的要命,他的对手却很轻松,举着一把大剑绕场一周。看台上的观众都疯狂呐喊他的名字,有人叫他‘大骑士彼得’,也有人称他‘大公爵彼得’名角斗士居然是漆黑谷地竞技场的传奇,99场比赛全胜的角斗冠军彼得!”
“我当时也很震惊,连自己被吓到尿裤子的事情都忘了,缩在角落里,看着角斗冠军彼得迎战巅峰状态的屠杀者。”
“那名屠杀者很强,他发出连续的怒火咆哮盖过上千名观众的呼声,让竞技场最后只有他自己的声音。屠夫仗着有血怒护身,奋力跳跃十多米远,四、五米高,身体向拉满的弓一样弯曲,双手持着巨斧用全身的力量凌空直劈!”
“彼得单手单剑接下屠夫凌空劈斩,神奇的是竞技场的石板在他的脚下像铁块似的,连烟尘都没有产生,更不会开裂下陷。有传言说彼得是大地女神的宠儿,他走过的地方淤泥都会变成石块,所以他不可击退,也不可击倒。”
维克多听得津津有味,其余的人也都围过来旁听。哈维更是嚷嚷道:“据说,真正的岩精灵脚踩大地就能汲取力量,难道那个冠军彼得是个塔窟族?”
维克多警告哈维,又说道:“别插嘴肯特,你继续讲。”
“是的,主人。”肯特点点头,继续讲道:“屠夫的血怒能够承受打击,减少伤害,他跳斩失败,受到反震也不怕,但彼得的剑上有光,我亲眼看到的,他挥出橙黄色的剑光,连出三剑击破屠夫的血怒,第四剑把高阶半兽人的头砍了下来。”
“然后呢?”维克多再次追问道。
“彼得赢了第100场比赛,他居然注意到我,还看见我尿了裤子,退场前就对我说,我只有战胜恐惧和软弱才有机会在竞技场上活下来。”
“他的忠告我始终牢记,不敢遗忘!”
维克多莫名其妙地有些焦躁,他做了几次深呼吸,才说道:“看来这件事情对你有很深刻的影响不过,我很好奇竞技场的观众为什么称冠军彼得是‘大骑士彼得’、‘大公爵彼得’?”
“大骑士和大公爵有什么含义?”一笔阁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