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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汉朝的京都。
叶宝生的车马停在一高门大户前。
门前两尊上古神兽石雕,令人见之生畏,宽阔的正门,朱红漆就,气派张扬,门内亭台楼宇,绣阁花园,布置奢华。
“三少爷!三少爷回来了。”门人躬身打招呼。
叶宝生挂着脸往里走,“我爹呢?!”
“老爷刚回来,许是在书房。”门人答。
许多仆人见礼他也不理不睬,径直奔书房而去。
叶宝生的奶奶,府内最大的老夫人姬氏听说她最疼爱的孙儿回来了,有些诧异,按学程,他此刻该在宁山书院念书啊。
“翠屏,着人去看看宝生回来是不是有事?”
“哎。”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翠屏答应着。
翠屏堪堪来到书房门口,就听见里面大发雷霆“你小子来质问你老子?你姑母没了,爹心里也难过,这跟爹有什么关系,那些刺客,也没告诉爹啊。”
原来三少爷赶回来是这事?翠屏听得手心出了汗。
屋里有砸东西声音传来,“你小子赶紧给我滚回宁县,好好念书!”
翠屏听不下去了,转身要走,屋门砰的打开,叶宝生气冲冲走出来。
“不像话!”屋里人吼道。
“翠屏,带我去见奶奶。”
“是是。”翠屏忙不迭答应。
来到老太太院子,叶宝生换上委屈的面容,“奶奶,您一定要节哀,姑姑,姑姑没了……呜呜……”
姬氏眼睛闭了闭,脸色一下泛黄。
翠屏急忙帮她顺气,边朝叶宝生说“三少爷,老夫人已知道了。有人先一步飞马告知老爷。您就不要再说了,老夫人,心里难受……”
叶宝生擦擦眼泪,说“爹不是朝里大员么,他一定知道是谁杀了姑母,故意不说!”
姬氏缓口气说“宝生,不要任性,你爹就是个管钱粮的小官,什么都不知道。听你爹的话,啊?”
叶宝生敏然发现,奶奶看似悲伤的眼眸里,闪现危险的光辉,那不是沉痛,是决绝,是割舍。
他们这些人,一定对姑母的死知道些什么,把自己当小孩子不告诉他!
我不是小孩子了!通房都好几个了!
“奶奶,我要个通房!”他烦躁的吼道。
“好好好,你有人了?”姬氏宠溺地问。
“有是有个。”叶宝生眼珠贼溜溜转“奶奶可不许说不答应,她是个乡下丫头。”
姬氏耐着性子“哪个乡下?宁县的?”
叶宝生点点头,“瓦,瓦口村,叫叶子。”
瓦口村?怎么有点熟悉?姬氏搜寻着记忆。
“哎呀,奶奶你不认识的。”叶宝生说道。
姬氏继续问“她叫叶子?她娘叫什么?”说完,紧迫的盯着叶宝生。
叶宝生胆一颤,说“什么姜,什么雪娘。”
姬氏腾站起来,把翠屏唬一跳,老太太动作这么麻利?
“绝对不行,别人家谁都行,就她不行!”姬氏发怒了。
叶宝生再次肝颤“为,为什么呀,孙儿,孙儿就看她好!”
姬氏脸色铁青暗沉“宝生,不要让奶奶说第二遍。宁山书院,你不要去了。”
说完竟丢下叶宝生,冷冷对翠屏说“让他娘把他仔细看管起来,禁足一个月!”
话音落,迈步出了屋,留叶宝生瘫坐在地,恨恨叹气。
与叶宝生家几条街之隔,有座府邸,门庭不甚张扬,连牌匾都没有,黑色大门,灰色砖瓦,看起来甚为肃杀。
一身材魁梧,身穿织丝禅衣,头戴鸟翎,长得跟个女人似的男人,迈步进了大门。
“家主,您回来了。”一位面白无须的老仆人迎出来。
“回来了,回来了。”男人笑眯眯的,脱下外衣递给老仆,径直走进花厅。躺在美人榻上,舒服的喘口气。
老仆忙端上香茶,谄媚道“家主,您品茶。”
“嗯。”男人一手端起茶杯,另一胳膊伸出,搭在美人榻扶手上。
老仆蹲下身,拿出洁白的锦布,仔细地一根根擦拭男人的手指,擦完后,顺手扔掉锦布,取出各色瓶瓶罐罐,问道“家主,今日您喜欢哪个颜色?”
男人撮一口茶,眼风飘到瓶罐上,嫌弃的撇撇嘴,无奈道“就这些货色了?”
老仆点头道“这些都是宫里最时新的,秦美人一早刚送来。”
男人皱皱鼻子,嗤一声“就她能有什么品位。罢了,罢了,就那粉红的吧。”
不情不愿的伸出指头,递到老仆面前。
老仆笑眯眯打开粉色罐子,小刷子挑出点颜色,仔仔细细的涂在男人手指甲盖上。
男人喝完茶,头往后一仰,闭眼假寐。
老仆低着头,一丝不苟的给他擦指甲油。
沙漏一丝丝渗透,男人忽然张开了眼睛,阴鸷一闪而过,凉薄的声音刮人耳膜“催催你家小主,夜天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么些日子也没个信送来,吊本座呢!”
老仆收着呼吸,待指甲油擦好了,才放松道“家主放心,我们家美人是最想夜天死的。只是家主,奴才斗胆有一问。”
男人瞥他一眼,皱起眉头“有屁放啊。”
“是是是,”老仆笑道“大牢内的太子,为何不杀?”
男人一个倒仰,娇喘一声“我得让你们气死!真是蠢笨如猪,本座留着他,自有用处,你们脑子是废的,照着本座的指令办就是,罗嗦什么!”
“是是是,奴才是猪,奴才是猪。”当下不敢问了。收拾了瓶罐退走。
男人抬起手来,轻柔地吹吹手指,满意的点点头,“真好看…”
宁县县衙正堂,严成乐正做训话,“让你们催着点,催着点,这赋银多长时间了,还没收上来?!你,你,都给我盯着,哪里出了岔子,屠了他!”
一帮官员低头垂目不敢吱声。
严府管家,避在门口,露头露脑。
严成乐看见了,喊一嗓子“都散了吧!”
官员们陆续退出正堂。
管家溜进屋里,递给严成乐一个密封。
严成乐挥挥手让他退下,自去案几后坐下,打开一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主子要他死,人还没找着呐,严成乐烧毁密函,拧着短眉思索。
他能去哪?
“来人呐,叫捕头过来。”他喊一嗓子。
差役唤了张捕头过去。张捕头一揖手,说道“大人,卑职在。”
“噢,张捕头来了,本县有个事劳你去做。”严成乐和颜悦色。
“大人尽管吩咐。”
“给各个山头递信儿,找到夜天者,活的死的都行,报于本县,赏银一千两。咱们得给张县令报仇啊,一家都被夜天祸祸了,多惨。”严成乐苦口婆心。
“山头聚众,乌合之众,本县懒得追究,只要他们不犯到本县头上,踏踏实实把这件事办了,本县既往不咎。”
张捕头躬身领命,退出堂外安排。
崔司事瞅着四下无人,拉过张捕头,“你就给他卖命?”
张捕头看他一眼“能怎办,我不要吃饭了?他是大人,发了命令,我就得去办。”
崔司事捅他一拳“你小子就认个饭碗。”
张捕头不理他,自去忙活。
一切不过是怀疑,谁有证据能证明严成乐是谋害张县令的凶手?
别怀疑不成,还把自己搭进去。
崔司事无奈摇摇头,转身离去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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