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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木家老爷夫人
我家在离昆明城不足百里的晋宁县城。
这是一座很美的小县城,环抱滇池,水产丰富,一年四季鲜花盛开,阳光明媚。
我和爹娘守着祖上传下的一间小酒楼,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
直到半年前,县城里住下一对引人注目的夫妇。
那位夫人看年纪二十出头,容颜绝美,行止高贵,甚得夫君宠爱。
而那位老爷姓“木”,形容俊朗,举手投足间似有极大威势。
他们住在城东,滇池边的一个小渔村里。
木夫人偏爱我家的过桥米线,木老爷经常陪她光顾我家。我很喜欢他们,一眼看上去就是贵人,但是待人又那样的和善。看着木家老爷夫人恩爱的样子,我常常幻想自己将来跟丈夫也能这样。
春末的一天,木家老爷扶着夫人说说笑笑走进我家店,我赶快迎上去,为夫人收拾桌椅。
“夫人,还是老规矩吗?”我殷勤地问,他们俩吃东西从来都是夫人点头,老爷没有一点意见。
不多时,滚烫的鲜汤上桌,木老爷夹起薄如纸的鲜肉片为夫人下菜,可夫人今日一闻汤的味道,立刻欲做呕。
今天的汤是阿爹一早新熬的,不会有问题啊。我紧张地停下手里的活,木老爷扶住夫人,连声道:“云儿,你怎么了。”
夫人眨眨眼,目光柔和,她凑近老爷耳边低语几句,木老爷眼中立刻神采飞扬,
“真的?我又要当爹了!我又要当爹啦!”
木夫人娇红了脸,娇颜无双,嗔道:“小声点,都这年纪了,怪臊人的。”
木老爷爱怜地抚着夫人的手,我们赶紧上去道喜,木老爷挨个赏了银子,大家高兴地什么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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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柴令仪的心事
容与哥登基,我顺理成章做了大齐开国的皇后,不过我自小就是天之骄女,除了爹娘,谁又敢管我?皇后什么的,不过一个身份,与从前相比,只是没了爹娘的管束,更随心所欲而已。
满朝武官,有几个不是爹从前的属将?这些叔叔们都愿意听我的,赶我那个小表弟下位,助容与哥登基,他们没少出力。只是大家都没想到,爹娘那么决绝,一点消息都不留,说走就走,放下这大好江山举国尊荣,甘愿隐身江湖。
这十年我们明察暗访,始终没有爹娘的消息,我想爹一定还在怪我吧。
今天我一早到普照寺还愿,皇后凤仪铺开十里长街,每次出行都是这样大张旗鼓,容与哥说,我助他得天下,这是我该享的尊荣。
容与哥待我很好,大齐的后宫也只三名嫔妃,而且容与哥并不常召幸她们,他总是守在我的昭华宫,守着我们的一双儿女。闲时,我们俩常抚琴烹茶,像一对平凡的夫妻那样。我想,岁月静好也不过如此。
可是,就在前天,他居然宠幸了一名西夏送来和亲的公主。当然,容与哥贵为君王,我不能要求他像爹爹对娘亲那样,只为一心人,可是他怎么能宠幸高鼻深目的异族女子?
我想着自己的心事,在一群侍女內监服侍下进香、跪拜。突然,我觉得眼前一花,佛像后面,走出一个小小的身影。
侍卫们冲上前拔刀。
“住手!”我喝止住,这孩子,我从未见过,可他周身上下的气质是那么熟悉。
“小弟弟,你,你是谁?”
“你知道叫我弟弟?”
走近几步,我看清他脸的轮廓,那样的眉眼,鼻梁嘴唇。我的心开始狂跳,面上却仍然镇定,“你们都出去,守在殿外,没有本宫的命令,谁都不许进来。”
没有人敢违抗我的命令,侍卫宫女们安静地退了出去,关上殿门。
我控制着自己奔腾的情绪,尽量轻声细语,“小弟弟,能不能告诉我,你爹娘在哪里?”
“娘说了,你一见到我的脸,就会问起爹娘。可是爹他不想见你。”这孩子一脸镇静,让我熟悉得想落泪,。
我跟着这个小小的身影绕到佛像后侧,穿过一道暗门,走不多远,光线明亮起来。这里应该是普照寺后山。
我们进入一间似乎新盖的木屋,我的心又开始狂跳起来。
不及看清屋里的人,我就一头扑到那个无比熟悉的温柔的怀里,“娘,真的是你,娘,想死女儿了,你好狠心,娘。”
娘温柔地理着我的鬓发,带着她独有的香甜的气息,“这么大的人,还撒娇呢,让你弟弟笑话。”
我舍不得离开娘的怀抱,只慢慢抬起头,笑着看向那个跟我一般眉眼的八、九岁男孩,还有坐在一旁面色如常的爹爹。
“爹。”我讪讪地喊了一声,爹他没有动。
娘笑着拉过弟弟向我见礼,又温柔地转向爹爹:“玮轩,令仪都是做娘的人了,你也跟她说句话。”
我依偎在娘身边,“娘,这么些年你和爹爹都到哪里去了?乡野民间,你们也该玩够了,你们回来,和女儿女婿共享天下不好么?”
娘淡淡笑着,“共享天下?荣华富贵位极人臣,有哪样是你爹和我没经历过的?爹娘怎么会稀罕这些。”
“爹,你们回来吧,让女儿好好尽孝,你们流落江湖,女儿怎么能放心?”
这几句话情真意切,爹终于转过身,口气仍是那样的威严,“你能母仪天下,时时规劝皇帝勤政爱民以苍生为念,就算是尽孝了。”
娘也拉住我,劝慰着,“我和你爹爹为这天下操劳半生,这么,还不让我们享享清静?”
“那弟弟,弟弟跟我走吧,我为他请名家鸿儒做先生,保他一世功名富贵。”我期盼地望向那个小小的身影。
“不,我要和爹娘周游天下,下个月爹还要带我出海,探访南海诸国,我不要困在宫墙下过一生。”
娘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无奈,我只好道:“爹爹,娘亲,女儿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们?”
“我们要见你的时候,自会找你。”
爹娘留下这样一句话,带着弟弟飘然而去,望着他们的背影,我心里莫名升起一丝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