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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堂内灯火通明,毛文龙和刚刚返回的郭大靖在细酌慢饮,言笑殷殷。除了胜利的喜悦外,还有对将来的规划的商议。
“陈副帅应该比我更清楚财政上的情况,既然有困难,那派兵入驻锦州和广宁的时间,也可以延后到明年开春。”郭大靖敬了一杯酒,也有了调整的思路。
毛文龙颌首道:“建虏既灭,蒙古诸部岂敢与我军争锋?让他们什么时候退出就什么时候退出,这倒是不用太担心的。”
郭大靖也认为自己有些操之过急了,锦州、广宁对于现在的局势并没有太大的影响,早几个月占领,也没有太多的收益。
当然,驻兵推迟,可能会对蒙古诸部有不利,就怕虎墩兔东返后展开行动,收拾这些蒙古的叛逆。
可现实的困难是存在的,现在就派兵,粮草物资全靠从辽南运输,后勤压力相当大。
“宁远今年是有些屯田的,海路运输到觉华岛也算方便,增加两千人马的话,应该问题不大。”郭大靖退而求其次,想到了补救的办法。
毛文龙沉吟了一下,说道:“那倒是可以,只要水师能够保证海上运输。”
望着郭大靖,毛文龙露出欣慰的笑容,说道:“平辽大业终获成功,本帅终于能放下心情,享受清闲了。大靖,你也不用绷得太紧。待诸事已毕,也放松放松。”
郭大靖笑着点头,说道:“只要朝廷无事,虎墩兔没有异动,想不放松也难。”
不管朝廷怎么安排,要怎么应对,平辽成功的喜悦和轻松,是难以压抑,令人心情愉快的。
十几年的沙场征战,艰辛苦难,终于结束。心气一松下来,便自然而然地生出了倦怠。
郭大靖又何尝不是如此,数年之功,殚心竭虑,终于能够松口气了。接下来的工作,对辽东大局已经没有大的影响,他也想好好休息,过个消停年。
“大帅要享清闲,在这沉阳城中,怕是不容易。”郭大靖笑着说道:“要节省粮草物资的话,大部分军队还是要回到辽南或辽东就食。不如末将陪着大帅回辽阳,或是回辽南,过完年再定行止。”
既然已经拖迟了占领全辽东的计划,也不差辽北等地。沉阳也可以减少驻军,反正也没有了敌人,明年开春展开也来得及。
毛文龙闻言微笑颌首,说道:“陈副将若是知道计划改变,定能松口气,不再为转运粮草物资发愁了。”
停顿了一下,他又说道:“沉阳虽是辽东重镇,但现在还作用不大。军队征战辛苦,将士们也该好好放松,享受一番安逸时光。”
论条件,辽南自然是最好的,不管是环境,还是物资。辽东经过一年多的经营,也远胜刚刚光复的辽沉地区。
所以,在辽沉少量驻军,减少粮草物资的转运和消耗,明年开春再来军屯,应该是最经济节省的办法。
郭大靖也没料到,或是太过乐观。古代的道路和运输工具,显然困难很大,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完成的。
“明年春暖花开,水运重开,后勤压力便能减少很多。”郭大靖笑了笑,说道:“部队回到老根据地就食休整,肯定也是将士们所希望的。”
酣歌畅饮,与家人团聚,过个好年,这些都是平辽大胜对将士们最好的犒赏。也只有在辽南和辽东,才能满足这些要求。
郭大靖终于放弃了急于求成的目标,也想开了。土地就在哪,也跑不了,也没人敢与东江军争夺。
“这鱼做得不错。”毛文龙给郭大靖布菜,笑着说道:“这还是你托林家从江南请来的厨子呢!”
浑河的鱼,江南的厨子,这个搭配有些怪怪的。但如毛文龙所说,味道确实很鲜美。
林家也是担心在辽东留不住人,找的厨子应该是有什么麻烦在身,在这里也算是避难了。
其实,在哪里都有穷人,有富人。江南再好,也有过得不如意,甚至是乞讨要饭的。
郭大靖品尝了一下,点头称赞,说道:“末将没去过江南,也不知道做得正不正宗,但味道还挺好。”
毛文龙呵呵一笑,说道:“地方不同,食材不同,再怎么也做不出江南正宗的风味。但有那么点意思,已经是很不错了。”
“他差不多也教会了别人,曾经与本帅提过,想在辽阳或沉阳开家酒馆,本帅已经同意了。”毛文龙又补充道:“可要恢复辽阳、沉阳的繁华,怕是要一两年的时间吧?”
郭大靖想了想,说道:“要末将说,在沉阳开酒馆是不错的选择。说到手中有闲钱的,恐怕就数军人。沉阳是辽北、辽西的供应基地,也将是军队的集结中心。”
毛文龙笑道:“好,本帅就提醒他一下,若是生意兴隆,少不得要让他去拜谢于你。”
要想商业繁荣,就要促进消费,老百姓手中没钱,商品再多再好,也一样卖不出去。
在辽南,刚刚看到商贸复苏的迹象。可要重现辽沉的繁荣,确实需要一两年的经营和积累。
对此,郭大靖也只能顺其自然。你要说给老百姓发钱,倒也是个办法,但效果未必明显。
毕竟,老百姓现在最想添置的就是生产资料,比如耕牛和马匹,最需要购买的就是家禽家畜。
而东江镇也需要足够的粮草物资,来安置即将到来的移民大潮。辽东平定,预计将有数十万在关内躲避战乱的辽人返乡。
所以,农耕还是重中之重,发展商贸却要放在其次。先吃饱,再吃好,什么时候都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另一个阻碍商业发展的因素,便是官营。
为了经济利益最大化,从外采购的物资基本上都是由官府自己售卖。这种垄断虽然能够获取最大的利润,但也堵塞了民间商人在辽东经营的路。
官退民进是肯定的,但时机和条件还不成熟。战事结束,郭大靖准备多花些心思在恢复重建上,多向陈继盛提些合理化建议。
同时,光复辽东之后,辽东土特产的数量将会激增。这既让老百姓多了一个副业,也是促进对外商贸的一个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