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皇太极这个位置,有很大的权力,也要背负巨大的责任,很多言行不是他愿意的,&nbp;&nbp;但却是不得不做出来的。
就象崇祯,建虏攻到京城,他肯定是害怕、发愁。但在表面上却不能惊慌失措,更不能轻易做出逃跑的决定。
所以,没有什么心理负担的多尔衮等人,肯定对于和东江军硬碰硬,&nbp;&nbp;有些忌惮,不希望本旗的人马有太大的损失。
而这也正是皇太极要改革,&nbp;&nbp;努力把后金封建化的重要原因。
不管是什么旗,实质上都是后金的国家军队,令行禁止,岂能让旗主有保存实力的想法和举动?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国家要完蛋了,各旗能独存吗?
但大道理谁都会说,落实到个人,难免会有各种理由,还觉得理直气壮。就象明末的军阀,在意的只是自己的实力,哪管国家和皇帝的危亡。
还有明末的勋贵和文官,任凭崇祯穷得四处化缘,就是舍不得家里的万贯钱财。
什么国家兴亡,什么忠君爱国,&nbp;&nbp;那是平常的慷慨陈辞,关键时刻哪能当真?
这就是人性,每每会在关键时刻暴露,&nbp;&nbp;这是谁也没有办法的事情。
“老十四的担心呢,&nbp;&nbp;也不是多余。”阿济格打了个呵欠,说道:“与东江军开战的时候,多个心眼就是。”
多铎表示同意,转头望向多尔衮,如果没别的事情,他也想去休息了。
多尔衮点了点头,先行起身,说道:“我已经有了安排,到时候能不能用上不好说,也算是有备无患吧!”
“好吧,到时候听你的。”阿济格有些敷衍,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多铎也告辞离开,多尔衮甚感无奈地苦笑着,连连摇头。
他所作的安排,不过是在劫掠的百姓中,寻找到了几个对遵化周边地形地势十分熟悉的人。
遵化是个四面环山的盆地,一条狭长的中道山把山间盆地一分为二,&nbp;&nbp;形成三山两川的独特地貌。
在多尔衮看来,&nbp;&nbp;如果到了危急时刻,抛弃所有辎重,&nbp;&nbp;钻入山林,轻骑逃跑的话,还是能够逃出生天的。
当然,这是最坏的打算,多尔衮也不希望如此狼狈。只是,世事难料,对于东江军的战力,多尔衮已经有了些许的心理阴影。
………………
星空之下,遵化城的气氛却不一般,在城门处一千五六百骑兵横刀立马,虎视眈眈。
“郭某再说一次,下马听命。”郭大靖在亲兵的卫护下,立于城头,朗声对着下面的骑兵说道:“否则,按叛乱论处,格杀勿论。”
“杀,杀,杀!”城头上的火枪兵呼喝着,为主帅助威,把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要强行出城的骑兵。
这些骑兵是从山海关、永平、建昌、丰润等地赶来增援的。圣旨上要各地防军送马,但来的却是骑兵。说白了,是来抢功的。
东江军胜了,有他们一份功劳;东江军败了,他们撒丫子逃跑。就他们的战斗力,郭大靖指望不上,也不敢放心使用。
所以,郭大靖要他们把战马腾出来,给东江军使用。矛盾由此而引发,这帮家伙不肯让出战马,竟然要鼓躁离开。
“郭将军。”袁崇焕入关后分派到永平镇守的参将杨春,在马上躬身拱手道:“我等不辞辛苦,尽调骑兵前来相助,您却要我等让出战马,实在是令人难以接受。”
郭大靖微抿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说道:“此地由郭某全权指挥,你等既来相助,便要听从号令。”
说着,他转向曹化淳,拱手道:“曹公公,万岁要各地调拔战马,可没有让他们派来骑兵吧?”
曹化淳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正是如此。万岁还要郭将军全权指挥,不听号令者军法从事。”
郭大靖转向城下的骑兵,朗声道:“你们好大的胆子,敢抗旨,敢违令?”
游击满库赶忙躬身道:“郭将军,非是我等违令不遵,实在是如此行为,让人难以心服。”
“你不服,那也好说。”郭大靖冷笑道:“挑出你部的百骑精锐,与东江军的百骑较量一番,看看你们的战力能不能配得上座下的战马。”
伸手指了一圈,郭大靖继续说道:“还有谁不服,也一样可以挑战。但有一点,较量的时候,生死勿论。”
曹化淳咽了口唾沫,上前低声道:“郭将军,不必如此吧?建虏未至,我军倒先要内战一番?”
“曹公公,这不是内战,而是较量切蹉。”郭大靖淡淡地说道:“不打掉他们的气焰,战马得不到,与建虏作战,也要被他们牵累。”
曹化淳苦笑了一下,退后两步,不再多言。
郭大靖转向刘兴祚等将,挑了下眉毛,意思很明显,谁带人陪他们玩玩儿。
刘奇士上前几步走过来,冲着城下的骑兵大声叫道:“一百对一百,生死勿论,有没有敢出来练练的?”
下面的骑兵听得有点蒙,杨春和满库等军官互相瞅着,一时难以决定。
“八十对一百,我们少出二十人,怎么样儿,这回应该有胆子了吧?”刘奇士越发嚣张,眼睛瞪得溜圆。
“还不行,那五十对一百,让你们一半,再不敢那还叫个男人?”
郭大靖看着叫嚣的大哥,暗自翻了下眼睛,想起了某个影视中的熟悉镜头。
其实,他也很想装个逼,大声说经典台词,“我不是针对你,我是说在场的各位都是辣鸡。”
“好,一百对五十,生死勿论。”满库自以为抓住了刘奇士得意忘形的漏洞,立刻说道:“不要反悔,象个男子汉啊!”
刘奇士哼了一声,说道:“明日天亮,在校场较量,不去是孙子。”
郭大靖挥了挥手,说道:“既已约定,便各自回营。明日较量之后,若我军赢了,你们就痛快地让出战马,战后的功绩也少不了你们。若你们赢了,便可来去自由。”
眼看着城门紧闭,火枪林立,这些拼凑起来的骑兵也不敢造次,纷纷拔马,返回营地。
给脸不要脸,真以为自己有两下子吗?若是遇见建虏,别说五十,就是二三十,也打得你们抱头鼠窜。换成飞骑,也是一样。
郭大靖见事情已经平息,心里发着狠,脸上却不动声色,陪着曹化淳下了城墙,直送到其住处。
东江军不仅要让建虏忌惮恐惧,也要让明军为之胆寒战栗。
因为,在郭大靖的耳闻中,很多明军的军纪确实令人愤恨。杀良冒功,也就是借老乡人头领赏的,不在少数。
对外畏敌如虎,对内如狼似虎,和关宁军差不多是一个德行。
借机杀人立威,把风声传出去,以后或有一起作战的时候,也让这帮王八蛋收敛收敛。
等到了击败建虏的时候,郭大靖可能还要杀人,杀那些只知道抢人头、财物的所谓的友军。
还是在辽东好啊,来到这京畿地区,却是看哪哪不顺眼,遇到的也多不是顺心的事情。
别人都习以为常,但郭大靖知道,这不是他希望的样子。
在辽东,在新收复的地盘,可以按他提出的一些规划进行治理。但在内地,可以说是绝无可能。
对此,郭大靖感到无力又无奈。
希望东江军此次大战,能给建虏和蒙古诸部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使其不敢再犯边入寇。
否则,离开了东江军,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内地的明军依然是不堪一击。这不是什么训练、装备的问题,而是体制造成的积弊难改。
再怎么努力,大明积弊难返,也不过是续命而已。除非大刀阔斧的改革,但崇祯没那个眼光,也没那个魄力。
刘兴祚始终没离开郭大靖,把曹化淳送回住处,便与郭大靖并马而行,开口问道:“明日较量,真的要下死手?”
郭大靖看了刘兴祚一眼,说道:“把他们当成是建虏,较量也是你死我活的战场厮杀。”
刘奇士在后面发出爽朗的笑声,显然是听到了郭大靖的言语,完全放下心来。
刘兴祚耸了耸肩膀,说道:“也好,杀人立威,省得大战时给咱们添乱。”
郭大靖也是这样的意思,既然作战时指望不上,那得罪了也没什么关系。
“建虏过了蓟州,离石门已是不远。”郭大靖沉声说道:“再有两三天,大战就要爆发。这是决定兴衰的决战,关系辽东大局。”
刘兴祚点了点头,说道:“凭我军的实力,建虏想要夺路而逃,很是困难。但我军的伤亡,估计也会比较大。”
“这是值得的。”郭大靖说道:“若是放回辽东,岂不是更难打?关宁军是不用指望了,灭虏平辽还是要靠咱们自己。”
刘兴祚嗯了一声,有些好奇地看着郭大靖,问道:“你说了什么,把曹公公弄得服贴。”
“以德服人。”郭大靖呵呵笑了起来,说道:“曹公公说过,他是个老实人。他的言谈举止,也证明他没说谎。”
刘兴祚翻了翻眼睛,调侃地说道:“这世道,老实人可是不多了,你可要好好——那个珍惜呀!”
吞吞吐吐,直接说利用不说完了。
郭大靖淡淡一笑,也不就此话题深说,开口问道:“明年主要是扩充骑兵,飞骑至少要增加一倍,才能在辽东进行大规模的反攻作战。”
“两万飞骑呀?!”刘兴祚颌首,并不觉得困难,说道:“只要战马足够,扩充不是问题。至于大反攻,你计划是在后年?”
“计划嘛,并不一定会如人所愿。”郭大靖缓缓说道:“明年我军主要是休养生息,扩军训练,还要看建虏在大饥荒中能够衰弱多少。”
刘兴祚想了想,说道:“想要饿死建虏,恐怕不太现实,但实力衰弱是肯定的。他们很可能再收缩防线,抛弃更多的地盘。在某看来,这样似乎并不算有利。”
郭大靖说道:“地盘增加,便要分兵防守。你担心我军会变成建虏以前的态势,露出破绽。”
“难道不是吗?”刘兴祚反问道:“没有更多的土地,怎么安置百姓,怎么养活扩充的军队?”
郭大靖笑了笑,说道:“确实有这种可能,但也是有办法解决,那就是不仅要扩充军队,还要提高军队的机动速度。要是有三四万骑兵,就不用太过担心了。”
刘兴祚还待要问,郭大靖已经摆手,说道:“我的思路也还不成熟,也不用太过急于想一两年后的事情,变数太多。”
“确实如此。”刘兴祚对此也赞同,说道:“袁崇焕是完蛋了,朝廷接下来任命谁来督师辽东,对东江军的支持力度会有多大,都是不确定的事情。”
“不过。”刘兴祚又补充道:“经此一战,朝廷对东江镇肯定会有所改变,也肯定是向好的方面转变。”
“应该说,再坏也坏不到哪去了。”郭大靖微笑着说道:“谁督师辽东,也比袁崇焕要强。”
刘兴祚颇有深意地看了郭大靖一眼,搞掉袁崇焕的行动,他可是知道不少的。
“我插一句哈。”刘奇士突然提马近前,问道:“明日的较量,允许不允许投降?若是他们投降,是不是还要斩杀干净?”
郭大靖和刘兴祚都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刘奇士,这个问题还用说明嘛,又不是真的敌人,连投降保命的机会都不给。
“怎么啦?”刘奇士并不觉得自己的询问有什么不妥,说道:“问清楚不好嘛,我得给手下交代清楚啊!”
郭大靖点了点头,说道:“要是投降,那就饶他们一命。但一定要杀出气势,让那些家伙心惊胆战,从此以后就老老实实。”
“放心吧!”刘奇士嘿然一笑,说道:“拿出打建虏的劲头儿,还不杀得他们屁滚尿流?”
“自当如此,才不堕了飞骑的名头。”刘兴祚笑道:“此战之后,飞骑将凌驾于关宁铁骑之上,成为大明第一劲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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