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缺陷
“死贵死贵……”
稍微愣了一下神,吴秀马上就反应过来了:
“那不对啊,以你家医院的工资,平时那些畸变种都是怎么买到药的?他们不吃不喝了?租房子什么的也要钱吧?”
陈凡心说你小子不愧是商人家族的大少爷,挠挠头也没说什么,转而看向了正在伸手给哈士奇舔着玩的魏延午:
“我说魏叔啊,哈士奇不是浑身上下都和最高强度的合金一样吗?你怎么还敢给它舔自己的手玩啊?”
“啊?”忽然被问到,魏延午也有些懵圈:
“啊,实际上还是不太一样的,再怎么说哈士奇都是生物,合金的硬度只是硬度而已,对于毛发肌肉什么的而言都还属于生物的活性范围,不然真按这种硬度来,哈士奇平时根本都别想迈开步子,直接就能充当雕塑了。”
“哦,这样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陈凡开始和魏延午有说有笑地聊起天来。
被忽视的吴秀对着二人的背影轻轻撇嘴,随后无声叹了口气。
陈家这对父子,就良心而言真的是很适合去当医生啊。
看陈凡这个样子,肯定是自己老爹想办法出钱给那些买不起抑制药的畸变种垫付了一部分药费,然后再让这些畸变种免费住进医院的员工宿舍。
多人住一间的宿舍居住条件肯定比租房子要差了一些,但省下来的钱估计足够这些畸变种员工再买一次抑制药了。
这种大规模的事情,要说陈凡不知道肯定不可能,估计这小子和自己聊天的时候压根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想到这里,吴秀下意识看了一眼正和魏延午有说有笑的陈凡。
明明觉醒后成了这么个鬼样子,听说觉醒过程更是差点就真的死透了,现在却和没事人一样跟人相处得相当愉快……
反观自己,自从十一岁觉醒后便开始学习各种飘灵知识,同时进行了这么多年的战斗准备训练,结果一个巡逻任务还没开始,就暴露出相当大的问题了。
但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灵魂能力不利于战斗,是不是就能进入行动小组,然后让自己这些年积攒的经验和知识派上用场了?
刚刚冒出这个想法,吴秀便甩甩脑袋把它从脑海中赶了出去。
作为商人家族的大少爷,吴秀从小就熟记自家家训——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已经发生的事情更不用去想像如果。
既然已经是现在的情况了,自己应该做的就是从陈凡和魏延午身上多多学习,然后取长补短。
短短几秒,吴秀便理清了思绪,然后又用了几秒端正态度,抬脚跟上了陈凡和魏延午。
眼角的余光瞥到吴秀停顿片刻后很快端正神色跟了上来,魏延午满意地微微点头。
啊,自己巡逻队的新人的确都是非常好的良才,既然胡薇九决定让自己带他们,那魏延午也肯定不能让她失望。
抱着这样的想法,魏延午刚想开口继续说几条注意事项,却发现身后陈凡和吴秀又因为琐事吵了起来:
“喂,丑八怪,一会儿进到老城区,你估计不会引起畸变种的反感吧?”
“切,那你个金发人妖岂不是得被暗中敲闷棍然后带到地下室被一百零八个壮汉轮番深入探讨一下哲学话题?”
“谁是人妖啊!?你个丑八怪!本来觉醒前就长得相当一般,你们完全就是嫉妒我吧?”
“不好意思,因为炫耀被孤立的人,应该不是我这个普通人吧?”
“汪!”
你来我往的吵闹声中,不是还夹杂着几声兴奋的犬吠。
妈耶,是我魏延午太乐观了,求求你们不要自己人先掐起来了好吗?!
…
…
再次安抚完陈凡和吴秀,魏延午所带领的巡逻小队终于是正式进入了老城区。
刚刚踏入老城区的范围内,陈凡和吴秀便下意识停止了相互间的对峙,开始四下观望起来。
不光是因为好奇,还有对异类本能的敌视和警戒。
这一点从吴秀微微绷紧的后背肌肉上尽显无遗。
与吴秀不同,陈凡只是微微眯眼,看着一个从自己身旁走过的猫耳女性,饶有兴趣地打量了半天她微微僵立的长尾,直到猫娘的身影消失在脏乱巷子的转角处。
于是他便在和夜一的心灵沟通中遭受了暴风雨般的吐槽:
“喂喂,你不是已经有我了吗?!怎么能够盯着别的猫娘目不转睛!?”
“啰嗦!夜一你只能在人形态和猫形态两种形态下转换,这种大体上是人类,但却带有猫咪属性的折中态你压根模仿不来,还不能让我多看几眼了?!”
“恶心!你个变态!花心大萝卜!”
就在夜一和陈凡叨叨个不停之际,魏延午注意到吴秀无意识绷紧的肌肉,微笑着伸出手按在了他的背上:
“小吴冷静点,虽然这里的人比较奇怪,你之前也没有实际见过,但是我们毕竟是管理局的人,除非是恐怖分子和疯子,这里没人敢袭击咱们。”
说着,魏延午大摇大摆地从西装下摆处卸下两把手枪,在周围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畸变种微缩的瞳孔注视下一人一支递给了吴秀和陈凡。
伸手接过递来的手枪,吴秀顿时感到手上一沉,惊讶地发现魏延午居然是给了自己和陈凡货真价实的手枪。
注意到吴秀惊讶的视线,魏延午只是耸了耸肩:
“这里毕竟是老城区,真发生了什么,我希望你们能够第一时间保全自己,而不是在阴沟里翻了船。”
“顺便我得提醒一句,从进来拿到枪的那一刻开始,身为管理局成员的你们已经有了无限防卫权,懂了吗?”
而陈凡对于魏延午公开炫耀武力的行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淡然接过手枪,检查了一下里面填装的子弹类型后,直接将枪口对准了一个刚刚从自己身边走过的独眼小男孩。
冰冷的枪口对上穿着破破烂烂斗篷的瘦小背影那一刻,陈凡几乎在同时扣下了扳机。
砰!
震耳欲聋的一声枪响后,一具瘦小的尸体在巨大的威力下被带出数米,然后轻盈地摔落在昨夜雨后阳光照耀不到的老城区泥泞土路上。
宛若被风吹落的破麻袋。
在魏延午和吴秀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陈凡肩扛夜一信步走到独眼男孩的尸首前蹲下。
然后在周围或麻然或冷漠的目光中,陈凡掰断了男孩断气后仍旧紧握的瘦削手指,从他手中拿回了属于自己的钱包。
鲜红的血液从破烂的身体内潺潺流出,漫延一段距离后便转化为暗红的颜色,再过一会儿,便和泥泞的土路融为一体,再难分辨。
看着直接掏枪打死了偷走自己钱包的畸变种小孩儿,然后跟没事人一样蹲下来掰断尸体手指拿回钱包的陈凡,魏延午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是吴秀反应相当强烈,恍惚了一会儿后一言不发地走上去,抬腿对着站起身的陈凡就是一脚。
轻松躲过吴秀的踢击,陈凡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吴秀:
“干嘛?好端端的踹我干什么?又想吵架了?”
“你?!”面对一脸无辜的陈凡,吴秀看了半天也只能从这家伙脸上看出真诚的不理解吴秀刚刚为什么要给自己一脚,这反而让吴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你刚刚开枪杀了个人,你不知道吗!?”
听到吴秀的质问,陈凡跟着扭头看了一眼地上仍在流血的尸体,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看着陈凡这幅样子,吴秀心中的怒火燃烧的更加旺盛。
只是还没等陈凡或者吴秀说些什么,陈凡忽然面容扭曲了一下,紧接着便单膝跪地低下头去,哇哇大吐了起来。
瞧见陈凡忽然呕吐起来,吴秀和一旁观望的魏延午心里却忽然松了口气。
什么嘛,陈凡这家伙,嘴上和表现虽然相当不正常,但是还是会有普通人该有的反应啊。
只是两人并没有看到脸孔朝地的陈凡眼中一闪而过的阴毒。
妈的,抢了老子钱包被打死都算是随便杀人遭到了反噬?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判定系统。
真要按这种判定的话,游戏里面自己钱包被npc偷走,选择最简单的一枪打死他拿回钱包这个选项都不行?
真的是离谱。
承受完反噬吐了一地后,陈凡这才从裤兜掏出纸巾擦了擦嘴,面色不善地站起身来。
注意到陈凡的脸色,吴秀和魏延午只是当他刚才是下意识掏枪击中偷走钱包的小贼,经过吴秀的提醒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才开始出现第一次杀人后的不良反应。
吴秀暗自松了口气,毕竟玩归玩闹归闹,谁都不想发现自己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居然是一个偏离人性的怪物。
魏延午也悄悄松了口气,为自己的队员不是真的非正常人而放松。
哈士奇只是哈哈吐着舌头,它不能理解刚刚发生了什么。
只有一直蹲在陈凡肩头的夜一微微眯眼,但是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
毕竟她现在只是只无害的小猫咪。
小猫咪又会有什么坏心思呢?
…
…
轻咳一声,魏延午上前拍了拍陈凡的肩膀,摇摇头也没说什么。
吴秀的脸色缓和了不少,看着陈凡阴沉的脸哼了一声,但也没开始嘲讽他。
只是看了一圈,发现站在建筑物阴影中的畸变种们都是一副漠然麻木的样子,极少数带有淡淡敌意的目光在他看过去的瞬间也都消失不见,吴秀有些不能理解:
“这帮人……刚刚我都做好战斗准备了,他们居然对同类死在眼前毫无反应?”
稍微安抚了一下陈凡的魏延午听到这句话下意识扭过头,在看见陈凡轻轻摇头表示自己已经没问题后,这才为吴秀低声解释了一下:
“小吴啊,不要忘了我们是管理局的成员,对我们出手,无论罪行大小都意味着对管理局出手,一般的黑老大都不敢这么做,何况是一直被打压的畸变种们?”
说着,魏延午顿了一下,怜悯地看向地上的独眼畸变种小男孩儿:
“而这个小家伙……估计是没人跟他说过对我们乱下手的后果,或者根本就不知道管理局的存在,这才以为我们就是误入老城区的普通人从而……”
遗憾地摇摇头,魏延午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扫视了一圈都没有发现垃圾桶的陈凡再次不爽地啧了一声,从另一个裤兜口袋里面拿出一个小型透明塑料袋,把刚刚擦完嘴边呕吐物的纸巾扔进去封好后,把小塑料袋又放回了裤兜里。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尽显从小受到的高素质教育。
瞥了一眼做完一套动作的陈凡,吴秀摇摇头后直接找到魏延午:
“老魏,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去找假药贩子?有相关特征什么的吗?”
吴秀刚刚说出假药贩子这四个字,陈凡忽然感到周围的视线变得锋利了起来,抬眼一望,之前那些哪怕同类死在眼前也无动于衷的畸变种们纷纷站起,沉默地看向了自己三人。
经验丰富的魏延午一把扯住吴秀的胳膊,给陈凡打了个眼色后便一起走进了幽暗的小巷里,避开了外面众多的畸变种。
进入小巷摆脱了那些刺人的视线后,陈凡掏出手机编辑好一条短信发给自己的熟人,而魏延午则是开始教育起吴秀:
“小吴啊,老魏我知道你从十一岁开始就一直接受高端的飘灵教育,但是你得知道,虽然畸变种对于自己人的死活都很麻木,对自己的性命可不是惘然不顾的。”
吴秀虽然知道自己惹祸了,但还是一脸茫然:
“但是咱们来这里不是抓假药贩子的吗?这明明是在帮他们,怎么会和畸变种自己的性命扯上关系?”
叮咚一声不合时宜的短信提示音响起,陈凡看着从熟人那里收到的信息微微皱眉。
一直留意着两人的魏延午看到陈凡和吴秀各种不同的表现,长叹一声从内兜掏出一个皱巴巴的便宜烟烟盒,掏出一根点上后深吸一口,这才跟吴秀指了指陈凡:
“你去问他吧,他家不是开着洛城医学院吗?”
有所动摇地看向陈凡,吴秀一脸质疑。
看着吴秀的样子,陈凡挥了挥手机上的信息:
“是假药没错,因为这种药并不在咱们中原的审批单里面,所以从法律角度来讲,买卖这种药都是违法的。”
凭借优秀的飘灵视力看到陈凡手机上的信息后,曾以为自己三人是来抓捕害人的假药贩子的吴秀一下子噎住了。
微微轻咬几下嘴唇,吴秀还是有些不相信:
“但是你那个朋友不是都说了吗?假药的疗效的确比正品要差上一些,而且一旦服用这种假药,正规的医院医生也不敢再接受服药的畸变种了……”
“那你知道,这两种药的售价都是多少吗?”
嘲弄地看向对自己提出的问题摇头表示不知道的吴秀,陈凡叹了口气:
“正品一瓶一万,一瓶九十粒,早中晚各一粒够吃一个月。”
“假药……也是一瓶九十粒,够吃一个月的,疗效大概只有正品的百分之八十,而至于一瓶的售价……”
停顿片刻,陈凡挠了挠头发:
“一瓶的话……一千。”
“……”
沉寂的小巷里,魏延午靠着只打了一层薄薄白灰的墙,对着被周围高楼大厦阴影所遮蔽的上空吐出一口烟圈。
半天没吭声,吴秀还是难以置信地摇晃了一下脑袋:
“就算陈凡你这么跟我说,但是一万块钱的药,一次一个月的话,一年也就十二万左右吧?这样撑下来应该不用去买那些有风险的假药了……”
吴秀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被陈凡冷笑着打断了:
“哎呦,我的吴大少爷!魏叔你看看,我叫他大少爷可不是没事找事。”
靠墙抽烟的魏延午对此只是苦笑一下,并未发表什么意见。
嘲弄完吴秀,陈凡不等他炸毛就先一步冷下来脸:
“吴大少爷,先不说别的,就算是正常人月收入一万在洛城也是相当不错的工资了,哪儿能像你们家一样,从小屁孩开始就每个月几万的零花钱?”
看着吴秀被自己刺激得又俏脸涨红,陈凡恶毒地伸出手比划了一个搓钱的手势:
“来,咱们的大少爷猜猜看,比正常人更卑微的畸变种一个月又能挣到多少钱?”
皱眉思索了好一会儿,吴秀才不确定地回答道:“大概……四五千左右?”
见富二代吴秀这么想,陈凡失望地摇了摇头,搓钱的手势变成了竖起来的食指和中指:
“想太多了,两千,只有两千。”
说完这个数字,陈凡没等吴秀琢磨出什么,就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而且这两千块钱,可是畸变种里面最好的收入层级了。正常的畸变种一个月能拿出来足够买一瓶抑制药的钱就相当不错了。”
听完陈凡自顾自的话语,吴秀难以置信地看着陈凡,张张嘴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质疑。
见吴秀还是不怎么相信自己说的话,陈凡环视一圈周围,然后看上了一个蹲坐在粉色招牌下面的兔耳畸变种女性。
几步走到她跟前,陈凡随手掏出一张十元的纸币递给了打扮花枝招展的兔子女:
“喂,问几个问题,这是辛苦费。”
看着递到眼前的十元纸币,兔子女浑浊的眼睛微微一亮,急不可耐地一把抢过来后下意识打算拉着陈凡往里面走,但在看到身上的管理局制服后却触电般甩开了手。
警惕地看着陈凡,兔子女后退几步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魏延午,在见到他微微点头示意后,这才没有转身逃跑,继续麻木不仁地蹲坐到粉色招牌下面:
“行啊,管理局的大老爷有什么问题就说吧,希望你们能够问快点,不要耽误我的生意。”
扭头望了一眼皱眉走过来的吴秀,陈凡大大咧咧地跟着蹲坐下来,给兔子女递上一根便宜烟:
“就几个很普通的问题,第一,你这里生意好的话,大概一天能有几个客人?”
伸出毛茸茸的手接过陈凡递给自己的烟卷,兔子女小心翼翼地把它夹到了破烂布料裹出来的抹胸里,然后才抬头漠然回复陈凡:
“运气好的话,一天大概能来三四个客人吧,毕竟我还算年轻,没有到三十岁。”
没有理会眉头皱得更紧了的吴秀,陈凡继续提出下一个问题:
“那你一单生意,能够拿到多少?”
甚至都懒得往身后看一眼,兔子女直接报了一个大概数字:
“差不多两成吧,一单我能拿到二十块。”
报完收入,兔子女抬头看了一眼难以置信瞪大双眼的吴秀,对着他无声地笑了笑:
“小帅哥,别这么惊讶嘛,毕竟场地和工具都是人家提供的,我们这种畸变种能拿到两成而不是一成就已经很知足了。”
望着对着自己无声微笑的兔子女,吴秀的嘴张张合合,就像一只上岸缺氧的濒死金鱼。
见自己想要的效果差不多了,陈凡又给兔子女递了根便宜烟说了声不打扰后,起身用左胳膊勾住吴秀的肩膀,带着他向魏延午走去:
“你看啊,咱们就按乐观估计算,这位‘小姐’每天能够有三名客人光顾,那一天就是六十块钱,一个月按三十天算下来就是一千八百块。买药一千块房租五百块,不算鸡零狗碎的也只有三百块用来吃喝一个月,也就是每天撑死用十块钱去活下来。”
说道这里,陈凡不由得啧啧称奇:
“我记得某位大公子每天喝的水一瓶都得二三十吧?而且这还是保守估计?”
失魂落魄的吴秀抬头瞅向陈凡,然后一言不发地低下了头。
这次,他是真的什么都说不出来。
捏捏吴秀肩膀,陈凡这才松开了他,然后就发现魏延午正一脸诧异地看着自己。
陈凡还以为是魏延午奇怪自己怎么不去拿钱问问兔子女药贩子在哪里,于是随口回答了一下:
“魏叔,吃一段时间的好饭还是以后天天能吃饭,人家大姑娘还是分得清的。”
无语地对着陈凡翻了个白眼,魏延午看见吴秀摆摆手示意自己得好好想想后,这才随手在墙上按灭了烟头:
“谁问你这个了?你魏叔还没老到二五八万的程度。我是想别的事情……我说小陈啊,你和小吴应该都是一个层次的圈子,怎么小陈你就对这里的事情这么了解?”
似乎之前就来过这里一样。
难道是昨天下午离开管理局后先来看了一圈?但是也不像啊。
抱着疑惑的心情,魏延午双手抱胸等待陈凡的回答。
挠了一下后脑勺,陈凡无辜地对着魏延午摊开双手:
“魏叔,我家可是开医院的,而且我老爹虽然很讨厌和飘灵有关的东西,但是对于畸变种都是作为患者看待,你应该知道医生对于患者所抱有的态度吧?”
说着,陈凡瞥了一眼还没缓过来的吴秀,强行克制住自己都到嘴边的嘲讽话语,继续解答魏延午的疑惑:
“而且,就和吴秀从小被当做企业接班人培养一样,我老爹也是一心想让我长大后成为一名医生。当然,当不当得了院长另说,反正我是被医学院录取的本硕连读,如果当初没有被迫觉醒的话现在应该已经……”
在被夜一软乎乎的掌心肉球拍了几下脸颊,陈凡这才意识到自己又扯远了,于是撇撇嘴说回正题:
“咳,总之,我老爹觉得一名医生的素养应该从小培养,因此在我六岁开始就带着我参加医学院每个月都有的老城区义诊,让我从小就接触到不少底层畸变种的真实生活。”
话到最后,陈凡终究没克制住自己习惯性的阴阳怪气:
“拜我老爹所赐,我才没有成为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
无奈地蹲坐在街边看着再次吵作一团的陈凡和吴秀,魏延午倍感身心俱疲。
只有身旁的哈士奇能够抚慰一下他受伤的心灵。
一边摸着哈士奇柔顺的毛发,魏延午一边心想看样子吴秀是恢复的差不多了……想想也是,好歹见识的东西也不算少,而且都是十八岁的小伙子了,虽然世界观受到相当大的冲击,但是想要调整过来也算不上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就是对之后的影响会有多少,这个没人说的准。
刚想着自己最好再去安慰安慰吴秀,魏延午就听到陈凡的手机再次响起收到信息的叮咚声。
打开手机看了两眼,陈凡满意地点点头:
“嗯,行了,药贩子的位置基本上可以确定下来了,咱们走吧,魏叔?人……吴秀?”
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忽然爆出猛料的陈凡,魏延午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那什么……小陈啊,你怎么知道药贩子在哪里?不会是联系了在这里的熟人吧?要真是这样,魏叔可得提醒你一下,说句不好听的,即使是你的熟人在这种问题上基本也不会跟你说实话,咱还是小心点儿为好。”
自尊心再次受到降维打击的吴秀一听魏延午的好心劝导,不由得下意识认同地点起头来。
哭笑不得的陈凡看着一脸担忧的魏延午和浑浑噩噩点着头的吴秀,不知为何悠悠长叹了一声:
“哎……魏叔,我在老城区没熟人的,或者说我想当人家熟人人家都未必肯,我这是之前第一次发短信就问了医院的熟人廉价药基本性质,在知道它里面含有相当份量抗深渊元素后,我就拜托别人通过卫星扫描了一下老城区,然后锁定了抗深渊元素浓度最高的地方。”
此话一出,吴秀和魏延午都瞪大了双眼:
“你还能找人操作卫星来成像服务?!”
这下陈凡都被两人弄懵了:
“不是,吴秀你脑子真被三观冲击弄傻了?你家商业大集体都没有卫星,我一个医生家庭去哪儿弄?还有魏叔,吴秀二货就算了,怎么连你也跟他耍宝?!”
对此,吴秀默默低头,而魏延午还是一脸不明觉厉:
“呃……那什么,我一下子真没搞懂,陈凡你是怎么做到的?”
看着魏延午无辜的眼神,陈凡开始轻轻拍打自己的额头:
“魏叔啊魏叔,咱们可是管理局,我从熟人那里了解情况确定完想法后就给后援部门发消息了,刚刚就是他们回复我的坐标信息。”
“啊……这样啊……”
以往都是一人一个一片城区巡逻的魏延午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小队规模已经够资格用上管理局的后方援助资源了,不好意思地挠头嘿嘿笑起来。
“汪!”
看着欢快的哈士奇,陈凡默然地拉了一下制服的领口。
明明管理局的西装内侧都绘制了内部恒温术式,为何自己却还觉得心浮气躁?
咳嗽两声掩饰一下后,魏延午牵着欢快的哈士奇大手一挥:
“那就出发吧!小陈,小吴,跟上我俩!”
被下达了指令后,陈凡和吴秀整备好身上的器具,然后疑惑地看向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魏延午牵狗背影。
半晌,魏延午头也不回地继续开口:
“那什么……小陈,位置给我发一下吧?”
一片沉默中,那个牵着一条哈士奇的中年男人的背影,不知为何看上去无比萧索。
…
…
因为老城区网络不好半天加不上魏延午的好友,陈凡无奈之下抱着这队伍药丸的心思亲自带领魏延午和吴秀走出半里地,然后在一个破落狭小的仓库门前停了下来。
说是仓库,其实就是面积稍微大点的铁皮屋,连正面的窗户都只有孤零零的一扇,而铁皮屋的连接处也都是锈迹斑斑。
从腰带上掏出仪器对准仓库粗略扫描一下,陈凡看着仪器上显示的数字对着魏延午和吴秀点了点头:
“抗深渊元素浓度都快爆表了,应该就是这里没错。”
魏延午闻言上前,仔细看了一圈仓库后绕回了正门:
“这仓库太旧太小了,都没有个后门,搞不好这里就是药贩子居住的地方也说不定。”
停顿一下,魏延午跟陈凡和吴秀比划了一下仓库的正门两侧:
“不过这样也好,省的我们人手不足,一会儿我去叫门,小陈小吴看好两边,千万注意不要刺激到里面的人,我们这次的目标只有药贩子。”
等到陈凡和吴秀都站好位置,魏延午再次着重强调不要伤及无辜后,这才上前轻轻敲了敲铁皮屋那扇看起来风一吹都会掉下来的破门。
咚咚咚。
安静的仓库门外,魏延午微微皱眉,刚准备再敲几下,却听到了铁皮屋里面传来了轻轻的木头摩擦声。
随后,一个不耐烦的男性声音便从里面传了出来:
“x的,谁啊?不是都说了下午老子才开放吗?啊?赶快滚回去滚回去!”
和陈凡吴秀交换一下眼神,魏延午又急切地但却控制住力道敲了几下破门:
“大哥,我家里的两个小孩儿忽然犯病了,我怕……我怕他们撑不了多久啊,所以……”
话未说完,里面的男人再次恼怒地咆哮了起来:
“滚!你们这些畸变种听不懂人话吗?你家小孩儿要死了干老子屁事!不要打扰老子睡觉,再折腾以后都不给你药了!”
听见这声咆哮,吴秀忽然愣了一下神。
没有想到里面的人居然不是畸变种,魏延午停顿下来皱眉思索片刻,然后小心翼翼地又敲了敲破门,谨慎开口道:
“大,大哥,我真不是故意打扰你,只是……不,没什么,我,我愿意出双倍的钱,大哥求求你发发善心吧。”
听到魏延午愿意出双倍的价钱,里面的男人犹豫片刻后,这才不情不愿的从床上爬起来,发出一阵吱吱嘎嘎的声音。
骂骂咧咧的拿起哗哗作响的药瓶,里面的男人全程开锁都没有停下来嘴上问候魏延午的脏话,听得魏延午那叫一个窝火,但却又不好发作。
等到卖药的男人终于卸下来锁链,魏延午也不再赔着笑,抬起右腿就是一脚,砰一声踹开了薄薄的铁片门,而门后的男人也是痛叫一声跌倒在地。
还没等他开骂,早就憋了一肚子气的魏延午一马当先冲进铁皮屋内,一脚踩在男人胸口让他老实下来,然后抬手示意紧随其后的陈凡和吴秀看看周围还有没有同伙。
陈凡看见魏延午的手势,迅速抬枪扫视一圈,瞥了一眼下面根本藏不住人的矮脚床后收起了手枪。
信步走到都堆成小山触及铁皮屋顶部的廉价药箱子山前,陈凡粗暴撕开最近的箱子封条,从里面拿出来了一瓶满满当当的药仔细观察起来:
“嗯……看样子应该是扶桑那边流进来的,毕竟自从被美洲占领之后,扶桑都快被打造成廉价药的货源中心了。”
故意停顿了一下,陈凡却没等到吴秀的疑问,于是有些疑惑地扭过头去,这才发现吴秀正死死盯着被哈士奇压住动弹不得的药贩子,脸上的表情相当复杂。
莫名其妙的走过去,陈凡直接伸手拍拍吴秀的肩膀:
“看什么呢这么好看?你什么时候对男人有兴趣了?”
说出这句话后,陈凡自己都是一愣,随后大踏步后退出去,警惕地看着吴秀:
“妈耶,你个死人妖终于觉醒自己的本质了?”
吴秀闻言大怒,抬起头刚想口吐芬芳,但看到药贩子抬起头惊愕的眼神后,却一下子泄了气:
“我……哎!算了,陈凡你来看看,这个人眼熟不?”
听到吴秀的招呼,陈凡又多晃悠了一下,在吴秀即将发飙后这才迈腿走了过去,随后蹲下来和吴秀一起打量着眼神躲闪的药贩子。
眯眼看了半天,陈凡只是晃着脑袋站起身来:
“不认识,看上去也不怎么熟悉。”
就知道陈凡会这么说,吴秀跟着陈凡站起身叹了口气:
“得,我就猜到你认不出来他,你这个毕业之后就把同年级甚至同班同学全部忘光的德性到现在都没改……”
没等吴秀说完,陈凡就无情打断了他:
“那你算什么?从小到大都是跟我一所学校的吴秀同学?”
吴秀这下不乐意了:
“那行,我问你陈凡,除了我以外,你还能记住哪个同学?”
认真思考了一会儿,陈凡在吴秀和肩头夜一鄙视的目光中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终于从陈凡手中扳回一城,吴秀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有些悲怜地低下头看着药贩子说道:
“其实我也没想到,居然今天还能遇到初中的同学……陈凡你早忘光了,这位是咱们初中时因为家里破产辍学的同班同学王彦伟。”
吴秀说完,就连故意让出空间拿仪器清点箱子数量的魏延午都忍不住回过头,在吴秀陈凡和王彦伟三人身上看了一圈。
瞥了一眼低着头默不作声的昔日同学,陈凡无所谓地耸耸肩,刚想说些什么,眼角的余光就瞥见门外忽然有个路过的瘦小身影在自己三人都没注意的的时候偷偷摸摸溜了进来,蹲下身捡起了王彦伟在门被踹开时掉落在地的两大瓶廉价药。
“你!别动!”
下意识喊出这句话,陈凡刚伸手摸向腰间,就见瘦小身影被自己的警告惊到后一跃而起,以惊人的速度跑出了铁皮屋的正门。
见此情形,陈凡也来不及掏枪了,只撂下一句“我去去就回”,随后直接扛着夜一紧随瘦小身影冲出正门。
后知后觉的吴秀和魏延午这才反应过来,刚想说才两瓶药不至于,就看到陈凡已经追出了铁皮屋。
还没缕清自己应不应该跟着追上去,吴秀就被魏延午拍拍肩膀叫回神来:
“行了,小陈他来过老城区好几次了,对这里情况也不陌生,况且还穿着咱们管理局的衣服,不会有不开眼的真让他遇上危险的。”
得到魏延午拍着胸打出来的包票,吴秀这才放弃了跟上去的念头,转而看向了因为陈凡离开而有些惊讶的王彦伟。
两人视线对上之后,气氛顿时有些尴尬而微妙。
最后还是王彦伟苦笑一声,以胸口趴着一只死沉死沉的哈士奇这种滑稽姿势,伸出双手表示自己愿意配合。
沉默片刻,吴秀从腰后取下手铐,蹲下来咔嚓一声给王彦伟戴了上去。
随后,双手微微握拳的吴秀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憋了半天只是憋出来这样一句话:
“为什么……成这样了?”
初中便经历了人生大落的王彦伟面对昔日同窗的问题,眼神飘忽:
“因为……这样子是唯一……”
顿了一下,王彦伟苦涩地笑笑:
“……因为我想挣大钱呐……”
碰!
毫无征兆地一拳打晕王彦伟,吴秀握着自己红了一大片的拳头龇牙咧嘴。
做了好几个奇妙的动作缓解疼痛后,吴秀这才停下来看了一眼被自己打晕的王彦伟,对着昏迷过去的昔日同学轻轻叹息:
“你只是想要过上之前的生活,这其实没什么错……”
甩甩不再疼痛的左手,吴秀摇了摇头咽下后半句话,转身帮助魏延午清点箱子数量去了。
…
…
这是在拿自己命跑路啊……
看着前面已经快要喘不过气的瘦小身影,陈凡都有些佩服他。
不过,差不多就够了。
刚想发力撵上这个胆大包天的小贼,陈凡忽然意识到一个自己一直都看得见,但是却下意识忽略掉的细节。
那就是这个小贼,一直都抱着两瓶廉价药在逃。
明明至少可以丢下一瓶廉价药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但是却舍不得……
稍微停顿一下,陈凡眯着眼故意减慢了一些自己的速度,逐渐被都快跑吐血的瘦小身影落在了身后。
又拼命跑了一会儿后,瘦小身影看陈凡已经不在背后,这才松口气逐渐减慢,让都快要烧起来的肺部逐渐放松。
再三确认陈凡真的没有跟着自己,甚至不惜绕了几圈远路后,瘦小身影终于放下心来,再次加速跑进了老城区更破落的内部。
与此同时,周围平楼墙壁上。
利用管理局攀附手套像只大蜘蛛一样吸附着墙壁的陈凡俯视瘦小身影终于开始返巢,无声咧开狰狞嘴角笑了笑。
随后,陈凡便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