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不嫁给他是对的。”
温姐如释重负,本来她还以为自己的决定有点任性,不仅对不起庞家,也对不起父亲,现在看来,她的决定没有错。
这样的男人,谁敢嫁?
越是有本事的男人,就越要有慈悲之心,不然只会给这个世界,带来灾难。
温姐一向都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庞惜君身手超凡,却明显没有什么慈悲之心。
上一次,洪三打伤铁熊之后,还有一丝后悔之意,可是庞惜君呢,他看着缩在地上的陆冲,目光里只有残忍和冷血!
更让她感到背脊发凉的是,庞家的人,包括慈眉善目的庞逖在内,全都抱着一种看好戏的心态,好像别人死在庞惜君手里,那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温姐对他们彻底失望了。
她走过去,想要把陆冲扶出来。
庞惜君说:“你不要进来。”
温姐骂道:“畜牲!”
庞惜君说:“也对,每个人都用自己的逻辑来看待这个世界,弱者的逻辑就是谴责强者太过心狠手辣,为什么不手下留情,可是我告诉你,在强者的逻辑里,不管自己做什么,都是天经地义的。”
温姐傻了,因为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似是而非的逻辑。一时之间,连怎么反驳都不知道,她噙着眼泪,目光却在喷火。
庞惜君说:“该你了。”
这三个字,他说得很轻。
他说出来的时候,正看着洪三。
也就是说,该洪三出场了。
洪三说:“连我也不放过吗?”
庞惜君说:“没办法,我从小就是个武痴,不出手则已,只要一出手,不让我过足瘾,我是不会收手的。”
洪三说:“这个缺点很致命啊,怎么你这种人也能活到现在?”
庞惜君神色一凛,目光里战意盎然。
洪三缓缓走过去。
他走路的姿势,从来都不会暴露自己的底细,在他看来,二流角色,才会随意暴露自己的底细,真正的一流角色,可以在任何时候都让自己看上去跟普通人无异。
洪三经过温姐身边的时候,说:“你先下去吧。”
温姐跟他的目光一触,不知为何,眼泪便忍不住流了下来,可以让她哭的男人,这个世界还没有几个。
她说:“洪三,只要你打赢他,我就嫁给你。”
她这话一说出来,就意识到自己气昏了头,人家洪三可是名草有主了,而且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等于是用洪三来做挡箭牌,对方是无比强大的庞家,洪三斗得赢也就罢了,若是斗不赢,那会死得很惨。
庞惜君对付陆冲都这么狠了,现在往洪三身上贴一个“情敌”的标签,那人家还不往死里整。
温姐想收回刚才的话,没想到洪三却说:“说话算话,我娶定你了。”
庞惜君怒了,庞家的人全都怒了。
温姐前面说过,她心里有人了,他们都以为她只是随口说说,现在看来,她对眼前这位有点小帅(总算好了,不像以前那么糙了,颜值在上升)的年轻人,还真的存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看来,这个洪三,必死!
看他走路轻飘飘的样子,能有多少道行?
庞家的人全都感到好奇,按照常理,这个时候走出来的人,难道不应该是高手中的高手吗?怎么会是这么一个玩世不恭模样的小年轻?
要是洪三知道他们的想法,可能会感到无比的冤枉,麻蛋,这不是你们叫我出场的吗?
洪三来到凉亭内,看了一眼委顿在地的陆冲,他趴在那里,看不到他的脸,可是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受了很重的伤。
刚才那一脚,原本就不是普通人招架得了的。
洪三看着庞惜君说:“我来了。”
庞惜君目光之中,闪烁着嗜血的冰冷,洪三摇了摇头。
庞惜君见他摇头,问道:“怎么?对我不满?”
洪三悠悠说:“你真的是个武痴吗?”
庞惜君说:“不错。我从小就特别喜欢武术,涉猎过各门各派的武术……”
“什么是武?”
洪三打断他,问道。
这样的问题,就等于问一位文学大师,什么是文学?也等于问一位书法大师,什么是书法?由于问题直追技艺的本真面目,所以答案显得尤为重要,可以说,单从这个问题的答案,就能看出回答者境界的高低。
庞惜君说:“武就是杀人的技巧!”
洪三说:“那你应该去当杀手,而不要说自己是名武者。”
庞惜君说:“那你说说看,什么是武?”
洪三说:“武只不过是一种修行的法门,是一条完善自我人格、领悟自然道理的途径罢了,没什么了不起的,有些人通过读书来修行,也有些人通过参禅打座来修行,还有些人啥都不干,混迹于芸芸众生之中,这也是一种修行。练武的人,跟他们都一样,没啥本质的区别。”
庞惜君嘲讽道:“照你这么说,练武的人,跟那些穿街走巷的贩夫走卒没啥不同?”
洪三说:“没有任何不同。”
庞惜君说:“确实没啥不同,我可以轻而易举地杀死他们,可是他们却连我一根汗毛都动不了。”
洪三说:“有位先哲说过,除山中之贼容易,除心中之贼很难,你杀得死别人,你能杀死你心里面那个‘人’吗?”
庞惜君脸色微变,说:“这只不过是弱者的逻辑罢了。如果大家都不练武,那么国家就会羸弱不堪,受尽列强的欺凌,倘若你的家人死在了别人手里,你还会这么想吗?”
洪三说:“我真没想到,堂堂庞家最为‘优秀’的子弟,竟然只是一介莽夫,这不是你的问题,而是……你们庞家的家风出了问题。”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已经朝着庞逖而去。说庞家的家风出了问题,也就等于说他庞逖出了问题,因为他就是庞家的家主,庞家的任何规章制度,他都是制定者。
洪三说:“如果我的家人被人杀死了,我会杀死对方。”
庞惜君说:“那跟我有什么不同?还不是杀人?”
洪三说:“区别在于,你是主动杀人,而我是被动反抗。武者不应该主动欺凌别人,但是绝对可以愤起反抗。好比此刻,你把我叫来了,我就可以杀你。”
庞惜君笑了,说:“你还想杀我?太好笑了。”
(本章完)